不同于苏平之的紧张,施锦秋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宣常林气极败坏的脸以及恨不得把她给丢出去的神情,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
嘴上倒也没有闲着,在宣常林抬脚朝她走来的时候她已经继续开了口:“定安县今日蜀米的价格是1吊又三十文,比昨日涨了35文文,离定安县城最近的泗崖州,蜀米的价格大约在1吊钱左右,陇顺蜀米的价格是……纵观这些州县,最近的米价都在上涨。如果我们定安县一旦出现了缺粮的状态,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陇顺那边买米调仓……”
施锦秋侃侃而谈,每说一个字都让在场的那些人惊讶一分。她眼神灼灼的看着宣常林,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让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问旁边的一个同行:“她说的都对吗?”
“价格是都对了,不过……”那个老者捋了捋嘴角的胡子,说道,“明明泗崖离我们更近一些,为什么我们要去陇顺调粮?”
“对啊,为什么!”宣常林一副你答不上来就是你输的表情。
施锦秋忽的笑开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泗崖离我们定安最近啊。”
“你这算是什么答案!”宣常林不服气,仗着自己比施锦秋高,俯视着她,正打算伸手去揪她把她给推出酒楼呢,就听到身后突然响起了叫好声。
“妙,妙啊!”刚才发问的那个老者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大家都知道泗崖离定安最近,哈哈……你这小丫头倒是有趣!”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定安县米行的老头鲁老。此时也有好几个人反应过来施锦秋那句话的意思,都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施锦秋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
可是鲁老却没有那么以为,看着施锦秋的眼里虽然不像是看同辈那么尊重,却也没有蔑视之感。他慢慢走到施锦秋面前,挡开宣常林,问道:“那你可知道为何今年这个时候米价会一直上涨?”
施锦秋想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不过很快她就摆正了脸,说道:“说起来今年的米价确实有些奇怪,往年这个时候米价虽然也会上涨一些,但是却不如今年涨的这么多,而且大都在年前就停止了。”
鲁老边听她说,边认同的点头,看着施锦秋的眼里越发的惊奇来。这些连平常的一些米行商户都不曾注意到的问题,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说起来竟然还头头是道的。
“我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末了,施锦秋总结出这么一个结论。
鲁老问:“此话何解?”
“答案很简单,有人在囤积米粮。”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可能还知道是谁在那里屯粮。
施锦秋的声音很大,这一声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囤积粮食这种事情就可大可小了。
蜀中律法明文规定,凡是商户,不得以任何原因囤积粮食。但是虽然偶尔有些商户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也会趁着时机囤上那么一些,只要没有特别过份的,通常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像这次这样引起整个定安县米粮价格上涨这么多的做法,显然是已经到达了一定的程度。且不说这样的事情被人发现追究起来是一种什么样的责任,光是囤那么多粮食的用意就足以让人深思了。
“那姑娘可知是谁人在背后搞得鬼,又是为什么?”鲁老追问。
他虽是做米粮生意的,可是却是个极正直的人,向来不屑于赚那种旁门左道的钱,这也是他能在米行界占据这么大份量的主要原因之一。通常一些米行之间因为什么事而产生了争执或是摩擦,都会请他来主持公道。
只要他开了口,不论怎么解决,旁人都没什么话说。
见鲁老这么问,那些人全都把目光对准了施锦秋。众目睽睽之下,施锦秋也没觉得不安,很是从容的笑了一声:“鲁老这话问得可就有点强人所难了,锦秋不过是一介小商人,如何会知道那么多事情。”
鲁老一愣,忽的又哈哈大笑了两声,越看这个小姑娘,越觉得有趣。刚才还摆出一副自己知道全天下事的姿态,现在又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觉得她的话里隐藏了什么东西,但毕竟她也没有必要全盘向他交待她知晓的事情。鲁老年纪一把,活得却是很通透的。
“那你可知道如何能让这米价停下来?”现在的米价高得有些让人害怕,只是普通的米就1吊多,更别说一些精米和其他优质的大米,普通的人家里连米都快买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