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旭熙挣不开贲遇对他的钳制,便改由嘴巴来说她。因着读过几年书向来都以自己是个文人而自居,骂人的话倒不是太难听,那一长段还不带重复的话,简直比他上学时写的文章都要精彩,弄得施锦秋不仅没有生气,心里反而还生出了一丝笑意,哭笑不得的笑。
“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大哥没有其他的事,麻烦请回吧,我们也要休息了。”对于听不进去话的耳朵,她说得再多都没有用。
施旭熙着了眼院里站着的众人,知道自己就算是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在这里讨到什么便宜。他伸手推了下贲遇,嚷道:“松手,放开我!”
贲遇没听他的,怕自己松了手他又像发了疯似的朝施锦秋扑去。
“放开他。”身后,施锦秋却让他放开他。他犹豫了一下,慢慢的松了手,眼睛却是紧紧盯着施旭熙,以防他突然又发难。
施旭熙整了整自己因为拉扯而弄皱了的衣服,不悦的瞪了眼贲遇,然后才看向不远处的施锦秋:“施锦秋,你给我记住!”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气冲冲的离开了。
“小姐,对不起,都怪我。下午我正巧回铺子里拿账薄,芷萱说那个客人有意向我们买货,我看咱们这段时间广乐巷那边的生意被断了之后就鲜少买卖了,就作主让她签下来了。”
“这件事情跟你无关。他自己留不住客人,就算不是我们荣锦记,客人也会找上其他商号。”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祖父的事情你再盯紧一点,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着些。
“好的。”
回到屋里,施锦秋仰面躺到了床上,双眼无意识的盯着床顶。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桩接连一桩,让她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静下来了,心里忍不住又想到孙淮彦的事情,他去岭台庄干什么?
施锦秋在脑海里回想着蜀历一十五年发生的与岭台庄有关的事情,可是直到她迷迷糊糊睡着了,都没能想出一点踪迹,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给忽略了。
……
“岭台庄?公子为何突然会想到这个地方?”殷一伦奇怪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公子可是想回……”
苏平之抬手制止了他下面的话,眼睛却没有看殷一伦,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虽然白日里施锦秋说她只是突然想到了随便问一下的,可是这几年,他不仅与她相交,更是竭尽心力的去了解她。她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个谜,她做的每一件事情,说的每一句话,都值得他揣踱半天。
依他对她的了解,她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想到那个问题,她既然开口问了,就一定是有什么了。
可……会是什么呢?在那样一个边远的地方,会有什么呢?
殷一伦原本并不在意苏平之随口的这一问,可是见他眉头深锁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突然问及岭台庄,可是那施小公子又说了些什么?”
虽是问话,可他心里却已经有定论了。只几个字就能让自家主子这么重视的,十有八九跟施锦秋有关。果然,苏平之听了他的话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见他承认了,殷一伦不由得神色一凛。他虽不待见自家主子对施锦秋的态度,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施锦秋确实是个奇人,每次看似随意的几句话,总能给他们带来许多意外的惊喜。
像今年入夏的时候,她不过是突然看到几个乞丐从城外涌入,便看似随意的说了句:“陇顺州接连下了一个月的大雨,只怕要酿成灾祸了。”
苏平之听了轻笑一声:“不过是下雨而已,那边年年春夏雨水都较别处充足,不足为奇。”
“今年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