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妈妈看看儿子,看看女儿的家里,心里有了一个决定。
樊香不知道妈妈的想法,她觉得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汇报的下属会更得上司的信任与器重。
等几个孩子都走后,她带上花菇去找了严主任,“严主任,我向您来汇报工作了。”
这么短的时间,严主任并不认为樊香有什么进展,这次来找他,八成是有什么困难是她解决不了来求助的,“樊香同志,有什么困难你只管说,你要做的事,是我们的重点项目,县里全力支持你搞攻关。”
第55章
严主任踌躇满志, 东方红大队的蘑菇种植成功后,他已在全县推广了这一技术,并准备向省里汇报这一农业上的重大胜利。
所以,即使樊香没有什么新进展,只这一个,已值得大力表扬。
樊香把盖着花菇的布扯下,“木耳我还在培育中, 目前进展不大,但意外之下又培育成功了一个花菇, 这个花菇比蘑菇好的是质地更坚韧一些, 晒干后也不影响味道,比蘑菇好运输及存放。”
严主任上前拿起了一个樊香所说的花菇。它呈淡褐色, 头部肥厚,裂开的地方里面是白色的,用力捏下, 被捏的部位下陷一些,但松开手后它就又恢复了原状。
“樊香同志,你可是我们清水县的大功臣啊!”严主任热情地端了茶给樊香, 连请她坐下都忘了。
虽然蘑菇很好, 但它不耐存放, 并且很娇嫩, 手稍稍用力就会碎。所以也很难运输出去,只能就近消化。
但花菇真像樊香说的,优点比蘑菇大多了, 这样的话,清水县发展花菇种植后对外输送,可以换回很多清水县需要的工业品。
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几圈后停了下来,两眼目光炯炯像会发光似的,“樊香同志,我觉得应该向省里汇报这个事情,并把你的先进事迹推广开来,让更多的人来学习你的精神,为我们的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
这年代不讲索取,只讲奉献。樊香等他说完,这才道:“严主任,这都是领袖思想给我的启示,是领袖光辉照耀的结果,我也想把这项技术能让更多的人得到帮助,所以我想写本蘑菇及花菇人工种植之类的书,让大家可以方便学习。”
如果樊香写的书出版后,这就不单单是农业战线的一次胜利,更是清水县革命文化领域的成功。严主任理解了杨主任原来知道消息后忙向他汇报的心情,他现在也是这样,恨不得早点向上级汇报。
另一方面,他庆幸自己当时灵机一动对樊香的投入,不是让她没有了后顾之忧,她能这么快又研究出一种菌种的培育方法吗?
据说樊香没上过几年课,是个半文盲,严主任以为他明白了樊香意思,很痛快地说:“樊香同志,我无条件支持你的行为,你需要什么帮助?是写文字材料的助手吗?我让洪秘书给你帮忙怎么样,你们也熟悉,他能配合好你完成这个工作。”
樊香发现严主任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不是,我是想着借个相机,拍下从开始做培养基到蘑菇种植成功的过程,文字配上图片会让人更容易理解。当然,我不会用相机,让让人教教我最好。”
严主任犹豫下,叫来了小顾,“你去让宣传部的仇部长过来一趟。”
仇部长很快过来了,他个子高高的,脸有些长,过来后问:“严主任,您找我?”
“仇部长,这是樊香,想必你们也都认识,我就不再介绍了。”上一次报告会,具体办事的是洪秘书,主抓这项工作的可是仇部长,樊香当然认识他。
两人互相点头示意。
“樊香同志不但学习领袖思想是先进,在领袖思想的指引下,在农业战线上也做出不小贡献。自发现了蘑菇的种植技术后,又成功了攻克了花菇的人工种植技术。现在她准备出一本书,想着借一个相机拍蘑菇培育到生长的全过程,你们那里能否挪出来一个相机?”
仇部长觉得他理解了严主任的意思,这样的事怎么能没有他们宣传部的介入呢?
“樊香同志,我想拍照片时不但要拍蘑菇的培育过程,最好把你怎么做的手法也拍摄进去,这样学习的人也会理解得更快,你说呢?”
樊香听严主任说话才发现自己考虑得不周到,她借个相机也只是想着不麻烦别人,但没考虑到人家的参与度。
如果不是严主任雷厉风行给她提供了条件,她为了生活得多奋斗一段时间,人家又不是昧她的功,只是找个人拍照而已,还是为她提供方便。她又不想从政,把功劳分润人一些不是什么坏事,就当是人家的指导费了。
“还是仇部长考虑得周全,我原来只是想着我都是晚上才进行培育工作,这时候大家应该休息了。如果不麻烦人的话,当然是有人来拍些照片更好。”
仇部长微微激动,“怎么会叫麻烦人呢,我们可是为了共同的革命目标,这是我们作为一名干部的责任。”
既然都是分人功劳,还不如分给熟人,“刚才严主任还提了洪秘书,不知道让他帮着拍照行不行?如果我有文字表达上的问题,正好也能让洪秘书把把关。”
“这没问题。”严主任一口答应了。
仇部长本来想提一个自己人帮樊香的,严主任答应了只得作罢。心里觉得洪亮这家伙真是走了狗屎运,搭上了樊香,直接从公社里到了县里获得严主任重视不说,现在又能去做这个明显送功劳的事。
严主任让小顾去叫了洪秘书,洪亮过来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等知道事情原因后真恨不得叫樊香两声万岁,不过这是领袖他老人家的专用称呼,他心里感谢,口头上还是不要给樊香添麻烦了。
“樊香同志,你到时只管吩咐,我完全配合你的行动,随时待命听指挥。”心里庆幸当时对樊香态度还不错,而他自己来了县城后又学了摄影,这个工作才能落到他头上。
严主任提了一个要求,“樊香同志,知道你个人爱好裁缝工作,但现在你要做的事十分重要,党需要你,人民更需要你,你能不能暂时牺牲一下,关系还挂在裁缝社,在写书这段时间专门写书,然后再回去工作也不迟。你以为呢?”
樊香有些犹豫,她这段时间是挺紧迫的,一件事接一件事要去做,在裁缝社的工作虽然与她喜欢的服装设计有关,但现在衣服基本类同,其实都是在做重复劳动。
如果不是为了挣钱,去做的意义也不大了。看出她的犹豫,洪亮偷偷在上前在严主任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严主任露出恍然的神色,“当然,裁缝社是按件计费,你为了党和人民做出了牺牲,组织上也会考虑你的生活问题。在你写书这段时间,就按每天1.5元给你发生活补助好吗?”
按陈晓芬的说法,裁缝一个月多了也就挣40多元钱,现在一天1.5元,基本和那里收入持平,这下,樊香什么顾虑也没有了,也没好意思说她书已写得差不多,和洪秘书约好时间在她住的小院见之后告辞走人。
回家的时候看到妈妈听着收音机在织毛衣,弟弟樊强正摇着辘轳从井里打水,打上来一桶后拎起来倒进了厨房的水缸里。
“姐,你这房子我最相中两点,一是有水井,二是有电灯。”
樊香想到一件事,“强子,搬来的时候忘了,你把家里那头猪带回去呗,这里喂个猪也没多大地方。现在我们又不攒粪,这一段把它拴在厕所里,它到处拉,上次爱军上厕所差点一脚踩在猪粪上摔倒。”
樊香早就不想养猪了,它随处大小便,实在是太脏了,特别是夏天,又脏又臭,会引来一大群一大群的苍蝇,还是绿头的那种居多。
“可是带回去我也没多余东西喂它,现在小还行,把玉米杆打碎,掺着红薯渣、干草勉强还可以,等稍大些,它吃得会越来越多,我可没东西能喂。”
樊强很是为难,他不是不想帮姐姐,可猪吃得太多了,人还吃不饱,不是为了攒粪,为了卖猪后奖励的那些东西,谁愿意养猪呢,也没东西可喂。
樊香拍了拍脑袋,“我都忘了,我给人家做衣服,找他买了一大袋便宜的麸子掺糠我还没带回来,我现在去拿,给你带回去喂猪吧。回头吃的不够了我再想办法。”
樊香出来先去找了李新玲请过假,然后才找了个无人的地方,从花朵儿那里换来一麻袋的猪饲料,才花了10个积分,这种饲料看起来就像麸子和糠的混合体,在东方红大队时她已喂过猪,效果还挺不错。
把麻袋在自行车后座外侧捆好,她带着回了小院,“你看这一个麻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