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阳看到大家害怕他而避之不及的样子,心里充满了得意。
逮到樊香,他一定要让大家知道她的伪装,这个混入人民内部的坏分子。到时候是把她绑成喷气式挨斗呢,还是剥光她的衣服游街呢?最好是剥光她的衣服,用铁丝穿上鼻子,也像母牛一样去耕地,才能让他出一口气。
李向阳越想越是兴奋,一脚跺开樊香家的木头院门,看着这一屋子人从兴高采烈到一脸懵懂,心里那股激动怎么也按捺不下去。
事情的起始来自于程爱军那天晚上看病。
程青山看到樊香家亮灯就走了,到家后推门则推不开,心里不由恼火,李红这次怎么这么不懂事,两口子几句话,牙齿咬着舌头的事,她竟然就把门给闭了不让他进。好歹他也是管着这近千口人的大队支书,要是被人看到了他还哪有面子?
不由叫道:“李红,开门!”
李红在门内吭也不吭。
程青山有些生气,程爱华那小丫头还知道给她妈留门呢,李红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跟他生气,就道:“你不开门我就走了!”
说着,他把脚步放重了些向外走。
身后的门开了,李红气咻咻地说:“你要走就不要回来了!”
程伯绍进了屋,另一屋子胡兰花也被惊醒,这是经历各种运动后的后遗症,有一点儿动静就会惊醒。
她推推李向阳,“你听,是不是程青山夫妻闹矛盾了,我听见程青山敲门李红不开呢。”
李向阳被推醒,眼睛在黑暗里像狼似的闪着光,“嘿嘿,这是个好机会,你明天趁机问问李红。能让李红这么生气,八九不离十跟樊香有关。”
明明樊香娘家原来比他们家更富,谁能想到阴错阳差她娘家被评为上中农,自家却评为地主,逼得他不得不和父母划清界限,最后父母还因此双亡。
而樊香,不但嫁了程伯绍过得越来越好,在大队里拿和男壮劳力一样的10分,现在还成了县里的先进,到处去做报告。
只要想到这里,他心里都恨得不行,凭什么她什么代价不付出就能好好过日子,而他就要经历那么多磨难与痛苦?这个真实的地主的女儿,就应该像彭新生那样天天像条狗一样被对待才对。
第二天早上,侍候李向阳上班后,胡兰花凑到一个人做家务的李红面前,“你眼睛怎么有些肿?”
李红虽然放了程青山进屋,却越想越生气,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不耐烦应付胡兰花,淡淡道:“没睡好。”
“你也辛苦,昨晚那么晚还等着给程支书开门。迷迷糊糊我听得他推车进来,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胡兰花意思自己并没有听到他们夫妻间的对话,又表示了对李红辛苦的理解。
李红忍不住道:“还不是那个樊香!”
“樊香怎么了?”胡兰花的耳朵竖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每章的内容提要根本涵盖不了那一章的内容,所以这一章的内容提要也有些挂羊头卖狗肉的感觉。哈哈
天.安.门也是敏感词,就换了个。
第33章
心里的不满积累得太久, 偏偏除了樊香的事, 一直程青山对她还算体贴, 李红觉得自己无处可说,也想着有人能让她吐吐心里的酸水。
这一旦说了, 就好像堤坝上开了个口子, 立即宣泄而出,“明明他们程家都在这儿,孩子有病大晚上还叫我家青山跟着去!”
特别为了此事,程青山还斥责了她。枉自己白白照顾樊香,那5个鸡蛋还不如给自家孩子吃呢。
胡兰花暗暗得意, “你不知道樊香和老程家关系一般,程老头两口都不喜欢她, 不然也不会被单独分家出来, 她想半夜叫人也得看老程家给不给她面子!也就你家程书记人好。啧啧。”
“不过没想到樊香这么厉害,竟然成为了县里先进,还在县里巡回做报告。程支书真是大公无私,怎么不把你评上,那多光彩啊。不过听说她特别敬仰领袖,一向学习领袖思想学习得深。你和她熟悉, 是不是真的啊?”胡兰花假惺惺地说。
那个大公无私说得李红心里又疼又酸, 随口说:“真那么尊敬,也不会用报纸剪了做鞋样了。”
“什么做了鞋样?”
“报纸上面不是有领袖的图像嘛,有的就被她剪了做成了鞋样。”李红说完开始后悔,她虽然对樊香有些不满, 却没有别的心思,忙道:“我记错了,随口说说,你不要当真啊。”
胡兰花心里乐开了花。前几天李红还去找了樊香剪鞋样,记错可未必。
回来和李向阳说后,李向阳夸了她,“你做得不错。”竟然敢拿伟大领袖图像做鞋样,这完全是对领袖心怀不满,反对伟大的革命,是自绝于人民的行为。
可是那时樊香正四处做报告,他可不敢打乱县里安排去抓樊香,但报告做完,就没有这个顾虑了,马上领着人过来找,一定要板上钉钉,把这件事做实了。
李红赶到的时候,正听到李向阳说,“进去给我搜!有人举报樊香恶毒污蔑伟大的领袖!”她心里一慌,来晚啦?
陈正雷从腰里掏出枪,“我看谁敢乱动,这是怎么回事?”
李向阳有些傻眼,他并没有见过陈正雷。现在只要是民兵就可以拿枪,可枪是带刺刀的那种,这种小巧玲珑的枪,一个县里也没有几人能拥有,他隐约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他带着的人也低声问:“李干部,我们还进不进去?”
看着拿着枪在手里把玩的陈正雷,李向阳觉得有些骑虎难下。搜吧,明显得罪了他,不搜吧,无功而返,以后他还有什么面子,还怎么开展工作,去斗那些五类分子?更别说,陈正雷是属于严主任那帮抓生产那派的,跟他们这些主张斗争的不是一条路。
看陈正雷拿着的□□,李红胆子大了些说:“李向阳,樊香不会做那样的事的,她一向忠于领袖!”
李向阳根本没理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咬牙,“进去搜,谁要敢阻拦,就是包庇坏分子,是坏分子的同党!”
程老太吓得腿软得像面条,哭道:“樊香,你干了什么缺德事,让人来抓你?有什么你就招了吧,与我们可没关系啊!”
樊香妈恼怒道:“你别听风就是雨的,你也知道樊香老实,勤勤恳恳的,要不怎么被评为先进还去做报告现在什么结果都不知道呢,你就向她身上泼污水了?”
“不是她做错了,怎么人家专来找她?怎么没找别人?”
程老头皱着眉头训斥老婆,“你先不要说话!”
八字还没一撇呢,以他看,有樊香干儿爸爸撑腰,双方完全是势均力敌,现在就表态,可不是个明智之举。好歹樊香还是大儿媳,她不好了他们一家有什么好处不成,真有问题了再撇清也来得及。
看到程老太表现李向阳很满意,他都亲手把自家老爹当牛用,知道樊香的行为后,她的亲人又会怎么对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