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都说了,陈正雷没有不应的。
话都说到这种份上,樊香不得不答应了。不过她一个亲生的娃都没有,加上干儿干女却要有五个孩子。想想也让人哭笑不得。
程爱华和爱红已做好了早饭玉米糁粥,樊香让陈正雷一家先吃,吃完就可以回县城去给孩子做检查了。
陈正雷也没客气,“以后就是亲戚了,那我们就先吃了,实话说,两个孩子找不到,这心里就像长了草一样,从昨天晚上王婧我们两个都没吃东西,却一点也不知道饿。现在他们回来了,才发现真是饿得不行了。”
程爱华姐妹两个给他们盛了粥,陈默面前的正是程爱红,看着那两个小揪揪在眼前晃动,小揪揪上还绑着红头绳,他伸手拽了拽。程爱红把碗放下,瞪了他一眼,拽回了自己的小辫子。
咦,竟然不哭?如果是妹妹,早就嚎起来了。还想再揪揪看,樊香热了她做的玉米面饼也端过来了。
陈默马上把手放好,正襟危坐。
菜还是腌制的辣白菜,用了香油和醋调了。樊香想着他们难得来一次,干脆又煎了几个鸡蛋,陈家一家人大快朵颐。
程伯绍回来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都要准备走了,陈正雷很热情地说:“伯绍哥,以后咱们都是亲戚了,多去县城玩啊,我请你喝酒。”
又叮嘱他和程青山说一声,因为要给孩子检查身体就不和程青山再见面,就开着车走了。
程伯绍有些疑惑,怎么他刚出去一圈,回来就成了亲戚呢?难道是那个可能,急得抓住樊香问:“你给孩子订了娃娃亲?”
虽然他和樊香是娃娃亲,过得也可以,可陈正雷那两个孩子这么皮,自己偷偷离家,把两大队的人都惊动起来去找,自家孩子跟着也不定将来怎么受苦呢,怎么也不能这么莽撞!
樊香莫名其妙,“什么订娃娃亲?我怎么不知道?”
程伯绍这才知道自己可能弄错了,“不是娃娃亲,陈正雷怎么说跟咱们家是亲戚。”八辈子算上,自家跟他们明明没有一点儿关系。
樊香有些哭笑不得,“原来陈正雷不是说谁帮助找到孩子就给50元钱的嘛,现在咱们找到了,我给他自行车的钱,他怎么也不要,意思是抵了帮助找孩子要给的报酬。
孩子本来就是来找我才丢的,我怎么可能白要一辆自行车?最后王婧就说干脆让孩子认咱们当干亲,自行车就算是他们的拜礼钱。不过只是口头说说,他们急着带孩子做检查,就先走了。”
两个孩子认他们做干亲,以陈正雷的地位,在清水县范围内,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并且他们两口子都是正派人,这也是樊香没有一口拒绝的原因。
程伯绍提醒她,“人家给拜礼是人家的,我们也得准备些给孩子的回礼才行。”
“我在想呢,还不知道给什么回礼合适。”
不过,她很快就不再想了。和程爱华一起把家里原来煮猪食的大锅刷干净,煮上了水准备熬面疙瘩汤,小锅里也加了水重新煮饭,他们一家还没吃呢。
慢慢地,大队里出去搜索的人也陆续回来了,家门口堵了一群人参观他们家的自行车,知道这是丢失孩子那家送他们的,全都羡慕得不行。
“樊香,你家运气怎么这么好呢,一下子就找到了孩子,要是我先找到该有多好啊,这自行车不就是我家的喽!”
有人疑惑,说一辆自行车要一百多呢,那人也只说找到孩子给50元钱,现在送辆自行车不是亏大啦。
樊香看有不少人都竖着耳朵听她说,详细情况她不会说,只是道:“这辆车是用自行车厂的零件组装的,价钱便宜得多,再说我也出了十多块钱呢。”她出钱的事自然是假的,不过是不想解释那么多。
“看这车身,看这横梁,这么夯实,线条这么流畅,和一百多买的新车没什么两样。这是哪里自行车厂生产的?”
“津市吧。”
“那这就没错了,津市的白鸽牌自行车可是数得着的,我说看着这车型这么熟悉,我在公社里看到一辆白鸽牌的自行车就是这样,我估计这就是白鸽自行车厂生产的。”
“车好,最重要的是便宜,樊香你可真有门路!”大家觉得,花一点儿钱就能买来自行车才是重要的,比花一百多买一辆合适多了。
“能不能帮我们家问问,也帮着组装一辆这样的车啊!”
“你脸真大,没想想买这样一辆车是好买的?”
樊香哪能去做这样的事,话却说得婉转,“我也想帮大家,如果我有这个能力,每家都买一个也成。可是听人说了,每个自行车厂的人,好几年才有一辆组装自行车的权利。是亲戚家已有了自行车,人家才送给了我。”
“同样是不好买,看看人家樊香话说的多好,看看你,说的那是人话么。哼!”
也有人说:“樊香,你家已有了缝纫机,现在又有了自行车,再有个手表,三大件可是就齐啦。”
郑红梅在一边酸溜溜地想,那么多人出去找孩子,樊香运气怎么这么好呢,就让她找到了,还白得一辆自行车,怎么不是自己找到的呢。要是不分家就好了,樊香家的也是自家的。现在不但缝纫机没了,自行车也飞了。
“你家亲戚是谁啊,樊香,怎么还开着吉普车来的,咱们公社的革委会主任下来,还是骑的自行车呢。”
孩子已经找到,对这事也不再需要保密,樊香笑道:“是我干儿的爸妈。”却没说职位。
“啧啧!你家干儿的爸妈肯定不是一般人。”这时候,大家都知道保密条例,也没人再不长眼地问。只是觉得,能认这么一门亲戚,这樊香啊,真是越来越有本事喽。
樊香打了几个鸡蛋搅碎后放入了稀饭,所以盛出来的饭里面还有几丝黄黄的鸡蛋丝。
郑红梅看着眼馋,厚着脸皮也回去端了碗来,还叫来了她家几个孩子。
“找孩子时不积极,现在吃饭了积极了。”不过程小绍是会计,统计工分,大家也不敢得罪他。只有个和他不对付的在一边说:“脸大啊脸大!”
“再大还能有你的屁股大?” 我看是。众人轰地笑了起来。
郑红梅脸红得像猴屁股,可人家又没指名道姓说她,她也不好凑上去找骂,只好装不知道,心里却憋得不行。
待人走后,郑红梅很不甘心,拿了块布及一件衣服过来说:“大嫂,今天是年三十了,我要忙着囤些年货,你把这块布给爱党做件衣服呗。爱党的那件衣服,改小一点给爱荣穿。”爱党是郑红梅的大儿子,爱荣是小儿子。
你也知道要过年了,要囤年货,还这个时候找自己做衣服,还一副颐指气使的口气,好像给她做衣服还是自己占了便宜似的。樊香这么好脾气的人都气了,一口回绝,“我没时间!”
原来只要跟樊香一说,没有不同意的,她哪怕半夜不睡,也得把分给她的活干完,没想到这次被拒绝了,还是这么生硬的拒绝。
郑红梅不由提高嗓门,“大嫂你也太过分了,一上午时间,非亲非故的,你都有空帮人家找孩子,还做饭给大队里不相干的人吃。轮到自己亲侄子了,倒没时间了。”
这是什么逻辑,自己又不欠她的,“那可不是,人家送我一辆自行车呢,你要送我一辆,我现在也给你做衣服。”
“大嫂,你怎么不讲一点儿情义,就记挂着人家给你的一点儿东西呢。让大哥听听,你哪有做嫂子,做伯娘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