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爱军嗷嗷直叫,“别给我洗了!太冷啦!”一边把水拍得溅了起来,程伯绍自然不听他的,按着他把身上的灰都搓了一遍,洗刷刷之后擦干把他放到了被窝里。
这边,樊香也让两姐妹去睡了,天黑点着煤油灯看东西对眼睛也不好。程伯绍估计就是原来不注意,现在近视,她可不想将来几个小的也这样。
樊香已做好了衣服,把程爱军的棉服也拿出来拆了之后用开水烫了,又放了一些66粉,水面上很快浮上了一层芝麻似的黑点,全是虱子的尸体。
樊香看得有些心里发麻,总觉得身上也是痒痒的。原来看书说古代一个名人王猛扪虱有种名士风流的感觉,其实真正到自己身上,完全不是那回事。
这时候,还有人说那些资产阶级少爷小姐们有小资思想,视虱子为洪水猛兽,这是无视贫苦人民的生活,应该抵制。可很少人听他们的。樊香自然也不信这个邪,不能让自己生活更舒服,这样的奋斗还有什么意义?
发现程爱军衣服上有虱子后,她检查了程爱华与程爱华,不出意料,两人衣服里和头发里都有。程爱红头上都有些挠破皮,幸好现在天还冷,没有感染。
樊香从县城买完东西回来后,已把两人的头发剪成了齐耳短发,还用了药和着肥皂洗了头发给两人治虱子。新衣服还没做出来,原来只能趁着睡觉前把衣服上的虱子逮了一遍,可不换衣服不洗澡就难以根除。
“孩子可真可怜,没有衣服替换,冬天又冷,长时间不洗澡,衣缝里到处都是虱子和虮子,爱军身上因为痒都抓得一道一道的。”
“正好林嫂子给了布票,去城里再扯些布我给孩子们做件里面穿的衣服。这样一不用来回拆棉袄了,二不易生虱子。你说我们要不要和程青山说说,先欠着队里的钱。”一个大学生毕业的工人,怎么工资也得有一个月好几十,樊香试探地问。
“那倒不用了,我这回回来拿了一些钱,小绍也给了我二十元,足够还队里的钱了。 ”程伯绍有些惭愧地说,“我没想到家里穷成这样,我也没想到爸妈……樊香,辛苦你了。”
原来程伯绍只是过年才回来一次,短短几天拜访亲朋好友一圈,基本也就该走了。原主供着他还来不及,哪会把这些事告诉他,估计他一直以为家里一切和睦。
程伯绍有一种封建社会长子才有的责任感,觉得他是长子,应该把这个大家庭撑起来,原来单位发了一个棉袄,他自己都不舍得穿,拿回来给了程小绍。
能让他话说到这里已不容易,樊香笑笑说:“一家人,说什么辛苦不辛苦,我们一同努力,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她身子向前弯着,延伸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程伯绍觉得一股热气升腾上来,他说:“哎,晚上你也不要忙了,灯光太暗,累眼睛。”
“行,那我们去把欠队里的钱还了吧。”
“也不差这两天,我们现在还是去休息吧。”看看旁边无人,他把樊香拥在怀里,声音带点嘶哑地说,“我想你了。”
樊香一僵,慢慢又软下了身子。
前世死去前,她所在的基地已紧张了好一段时间,烽火连天,谁也没有寻欢作乐的心思。
程伯绍有些微粗的气息打在她耳后,她也有些想了。何况身后这人,又是难得一见的美色。
她挣开他的怀抱,“我要去洗下。”
“我来帮你。”程伯绍献殷勤。
比起负距离的交流,樊香觉得让对方给洗澡更显亲密,两人关系还没到那种程度,哪会让他给她洗,她快速用盆擦了擦,又洗了脚,刷过了牙,才让程伯绍也过去擦擦。
回去的时候程爱军已睡着了。平时都是樊香搂着他睡的,今天自然不能这样。
把被子给程爱军掖好,两个大人睡在了床的另一头。怕惊动孩子,两人都没出声,只在黑暗里行动。
突然,程爱军笑出了声,樊香心猛跳了下,拧了程伯绍一把,折过身看时发现程爱军眼睛正闭着,嘴还咂巴了下,嘟囔道:“真香!”
这孩子,估计梦中吃了好吃的。
樊香心这才放下来,没醒就好。
程伯绍拉过樊香,在她耳边低低地道:“真香!”一词两意,让樊香的脸也有些热。
同时,程青山两口子躺在床上正聊天,李红道:“你去公社开会不知道,今天我听人说啊,程爱红和李卫军打架了。”
“程爱红胆子小得很,平常说话都是低着头,不仔细听都听不见她说的啥,是不是李卫军欺负她了?”程青山嗤了一声,“跟他爹差不多,都是惹是生非的货!”
听到程青山这明晃晃地偏袒,鬼使神差李红说:“程爱红厉害着呢,她还把李卫军的牙都磕掉了一颗呢。”
“咦,还有这回事?”
“可不是嘛。”听得程青山吃惊,李红把事情一五一十讲了。
“这讹人都要讹到自己村里人身上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回头我得去找李向阳说道说道,让他管管他家老婆,我们大队可不兴这一套。”
“樊香也厉害,吓得胡兰花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呢。”李红把头搁在程青山胸膛上,轻笑道:“程伯绍也回来了,他还没说什么呢,怎么轮到你去说话?”
“伯绍回来了,明天找他聚聚,看燕京里有没有新动向。”程青山拍拍李红,“正好明天公社里洪秘书要过来找樊香,还有一堆的事。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清水了,绝对没有问题的吧。
早上起来一看多了评论,没想到却是说我文案和别人像的,有些小心塞。
不知道大家喜欢日常更多些还是那个时期的特殊事更多些。
第16章
这注定是一个忙碌的夜。
晚上李向阳回去时老婆孩子都向他告状。
李卫军掉牙说话漏风,“趴(爸)趴(爸)。”李向阳费力才听清儿子说今天程爱红磕掉了他一颗牙,可他妈妈还打他。
李向阳冷冷扫了胡兰花一眼,胡兰花本来就怕他,看他神情更是腿一软,战战兢兢把事情讲了,“我这不是怕樊香扯着卫军不放嘛。”
“你怎么这么笨呢,?要帽子非得去硬抢,不会等别人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拿走?人不知鬼不觉不就是你的了。要不抢了就走,哪还会被程爱红那个小女娃扑到,真丢我的人!去睡吧!”
打发走了儿子,他露出一个冷笑,“这个樊香,真是没一天消停的,找到她问题看我怎么收拾她?你天天和她在村子里,也没发现她不妥的言论或行为?”
胡兰花头低了下来,摆出一个恭顺的样子,“她胆子小得跟针尖似的,现在大家都不早请示晚汇报了,就她还一直坚持,干活比有的男壮劳力还干得多,所以前几天才晕倒在学大寨现场,平时也是小心翼翼,真不好找她的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