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秀春一阵纳闷,顾伟民这是在撒什么神经,吃错药了?
“我没什么要带的,你问问吴姐他们,她们要带东西。”说着,秀春喊人,“吴姐,你闺女不是想买双皮鞋吗?顾伟民媳妇要去上海,他说帮你带,还有刘姐,你前些时候不是还叨念买个铁皮暖壶吗?让顾伟民她媳妇给你带啊!”
“真的?小顾你媳妇要去上海?”
“要带要带,给我带两个暖壶。”
“还有我,还有我…”
局里人立马将顾伟民围住,顾伟民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说,擦擦额上的汗,小心翼翼道,“我媳妇估计带不了这么多东西…”
金兰香要是知道他给她揽这么多活,还不得跟他干仗啊…
吴大姐不满,“既然带不了,那就别先应下来啊。”
“就是,上回小孙去上海,我让她给我带块奶油蛋糕她都给我完好无损带回来了!”
……
看顾伟民吃瘪,秀春心情极好,下班前先向周科长递交了入党申请,周科长笑眯眯道,“小孙啊,好好干,前途无量啊,等你加入了组织,再干几年,我这位置就是你的啦。”
秀春哪能听不懂周科长话里的意思,忙谦虚道,“我还不行,得多历练。”
她上来了,周科长离退休早着呢,他调去哪儿?秀春可不会认为周科长会甘心把现有的位置让出来,除非他有更好的去处。
果然,周科长下句话来了,“小孙啊,许部长他,听说要来泽阳,到时候…”
外公要来泽阳?这个秀春还真不知道。
秀春笑呵呵道,“没听我婆婆说这事,就算他老人家来泽阳,估计行程太忙,也不会往家里走。”
话说完,秀春赶紧找个借口溜。
下班的早,还是先回老房子看钱寡妇,哪知陈学功已经在了,腰上系了个围裙在往锅里铁馍馍,他会和面擀面,只能揉成糊糊揪一团直接往锅沿上黏,弄得满手是面粉。
秀春忍不住发乐,解开他围裙,“苗苗哥,还是我来。”
陈学功侧了神,方便她解绳子,“中午我来就行了,你就别折腾了。”
秀春往里屋看了一眼,“奶睡着呐,她年纪大了,我不过来看一眼放不下心。”
陈学功拿她没法,只能顺着,烧好饭盛到钱寡妇床沿的桌上,钱寡妇一直醒着,就是浑身疼得下不了床。
“你们快回去吧,我自己行了,旦旦这么小,看不见你该闹了。”钱寡妇撵他两走。
秀春嘴上哎了一声,人却没走,四下看看,弯腰把床脚的尿壶拽出来,端去公厕倒了。
陈学功把钱寡妇要吃的药都倒在一张报纸上,开水倒好,暖壶就搁在桌子下面,里面的开水是刚装进去的。陈学功拉钱寡妇的手,让她摸了大概位置,对她道,“奶,记得吃了饭隔半个小时再吃药,水冷了就再添一点,搪瓷杯里我只倒了半杯水。”
钱寡妇连连应声,不住催他,“好啦,快回去吧。”
确定没有什么没干的事了,两人才出门往家走。
想起周科长说的,秀春拍拍陈学功的背,问他,“苗苗哥,外公要来泽阳啊。”
陈学功蹬着自行车,头也没回道,“他打电话告诉我要来,但是得到年末,要去一钢,还得去卫东他们部队,不一定有时间来家里,所以这事我就没提。春儿,怎么了?有人跟你说啊。”
提起这个就头疼,秀春忍不住叹气,“卫东干的好事,这下好了,周科长三天两头跟我套近乎,今天还向我打听外公的行迹,更闹不明白的是顾伟民,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态度来个大转变,弄得我心里发毛。”
陈学功忍不住笑,“猜不准就丢到一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于你们科长,让卫东跟他说去。”
秀春道,“还让卫东去?”
听出秀春话里的不信,陈学功道,“春儿,你就放心吧,卫东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秀春决定听陈学功的,让小叔子官大一级去压人吧!
隔了没几天,赶着秀春上班的时候,错眼瞧见一个穿军大衣的上了二楼,看背影身姿像是许卫东,秀春不知道他们在上面嘀咕了啥,好一会许卫东才从上面下来,周科长亲自相送,两人友好握手,惹得局里频频侧目。
许卫东冲秀春咧嘴笑,比划了个吃饭。
他要去蹭饭。
秀春想翻白眼,她这小叔子啊,不给她找麻烦他就不舒坦是吧!
果然,等许卫东走了之后,吴大姐和刘姐两个迅速过来问她,“小孙,你认识刚才那位军官同志?”
秀春忙道,“我哪认识,我是有夫之妇,孩子都快一岁了!”
“那他朝你看?”
秀春指指吴大姐,“吴姐,我觉得他在朝你看。”
吴大姐纳闷,“朝我看?难不成是我家老王的什么战友?”
许卫东被周科长送出门,两人一前一后走,迎面碰上夹着皮革包,缩脑袋偷摸进局里的顾伟民,周科长眼尖,立马喊住了顾伟民。
“小顾,怎么回事?又迟到!”自打秀春跟周科长露了底之后,周科长就越看顾伟民越不顺眼,没啥本事装蒜倒是行,白害他恭维了这么长时间!
顾伟民心里也是犯嘀咕,他刚调回来的时候,周科长对他多和颜悦色啊,甚至都快低头哈腰了,也不知道从啥时候起,周科长态度又来了个大转变,天天盯着他,专揪他小辫子。
“赶着月初,副食品店上一批白菜萝卜…”
他话还没说话,周科长就打断道,“哦,今天排队买白菜萝卜,那昨天呢?排队买粮?前天呢?前天干啥去了?!天天迟到,你把组织纪律放眼里了吗?!”
顾伟民飞快的看了一眼站周科长旁边的许卫东,心里直犯嘀咕,回想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