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真的很不好,宁军穷追不舍,他们几次试图折往西河方向,都失败了。
此外,除了战损,这两日已出现逃兵,若非粮草还有,情况恐怕会更糟。
先前因两度入城,粮草倒还能支应,但继续下去,粮绝是必然的事。
西河军已到了一个最关键的关口,众人心中很明白,若不能渡过此劫,兵败身死是必然的事。
“如何是好?!”
“我们需尽快想出应对之策,否则……”
漆黑的夜里,仿佛有一只手掐住心脏在慢慢收紧,哪怕在场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和谋臣们,气氛也不禁隐隐焦躁起来。
申信焦虑,他们这群领头的这样,更何况下面的兵卒?
他急道:“令伯,你可有良策?”
章夙斜倚大石靠坐着,他一直没吭声,棱角分明的侧脸隐藏在阴影中,篝火跳动,隐隐见他眉目阴沉。
章夙一直在沉思,这两日即便再奔逃的路上都时刻在思索,殚精竭虑,也非无所得。
闻言,他抬眼,缓缓坐正。
“对策,我有一个。”
申信等人精神一振,急道:“且快快说来。”
章夙眉目阴冷:“战况至此,我们反攻宁军得胜,已无丝毫把握了。”
这是一个事实,一个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心下一沉。
“我们只有一个法子。”
章夙倏地抬眼,冷声:“釜底抽薪。”
“如何釜底抽薪?!”
章夙的谋略能力,即便是他的对手们,亲世子申彻的战将谋士们,都是承认的。闻言诸人精神一振,俱紧紧盯着他。
“我问诸位,若出现我们分两股各逃一方,一大一小,此况,宁军当如何?”
这个不用多说:“自然是分兵追击?”
“如何分?”
“若兄长和我等都在大军,自然同样一大一小,大军追大,小军追小。”
至于率军的,申信略略沉吟:“自然是傅缙率大军,至于小军,必由宁王亲领。”
宁王是人主,他虽然不怎么擅长战事,但若出现这情况,于情于理,他都会亲率这支小军。当然,他会配足够的战将谋臣。
“很好。”
这正是章夙要说的,他又道:“汝等可知,贾泗中箭,伤重已送返栗州了。”
少了这个第一谋臣,此事大有可为。
章夙命人摊开地形图,食指一点:“此处北去三百里,有一地,名马丘山。”
马丘山有个特点,是个座孤山,是一座非常利于设伏的孤山,一旦将敌军围困其上,对方突围难度十倍于平地。
“屡战屡败,将敌军诱至马丘山,围困待其粮绝,即可发动攻击。”
这个计划,章夙昨日有了腹案,他研究了地形图,选取了马丘山,然后根据一路上的地形地貌,设定了逼真的屡战屡败。
只要按他设定去做,一旦宁军分兵,必能将这股略小的宁军诱入。此等地形,极利围困歼杀。
“一旦宁王及世子身死,宁军必定大乱!”
他们才能喘息得生机,回了西河休养生息,还有江南在手,可以最快速度恢复元气,卷土重来。
没错,章夙釜底抽薪,要谋的就是宁王和宁王世子的性命。
不但不说,这是上佳谋略。
申信细细看过章夙所规划的诱敌路线和战役,不禁点头,大喜:“此计可行!”
诸人精神大振。
只在此之前,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申信皱眉:“我们如何才能让宁军中计?”
要宁军分兵,前提是西河军分兵逃逸,而宁军不生疑虑。
这一点非常难。
要知道战到如今,宁军兵力足足是他们的一倍出头,正常情况下,西河军不可能分兵的,因为一旦分兵削弱,死得更快。
必须要给出一个让宁军笃信不生疑的理由。
不然的话,后续谋算再好,都是白搭。
申信见章夙神色未有变化,显然已有主意:“令伯,还不快快道来?”
章夙环视一圈,视线落在申彻心腹的詹箬赵泉等将脸上,他缓缓道:“若世子身死,西河军一分为二,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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