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缙一见皱眉,打马过来,也不多说,她直接一探臂,将她整个人提到自己的马背上去了。
“啊!”
楚玥轻呼一声,直接扑在他的胸膛上,硬邦邦的撞得她鼻尖发酸,她连忙推了推,头顶傅缙冷声道:“还逞什么能?”
其实楚玥觉得自己还能坚持的,主要人多且不很熟悉,她不好意思。
可傅缙的手箍得很紧,她抬起头瞄了瞄,却见众人打马而行,并无异常,旁边樊岳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这样,楚玥也就自然了,倚在傅缙胸膛,他带着她走,头顶投下一大片阴影,刚好给她遮挡了不少阳光。
她放松下来,闭眼安心靠着。
身后的傅缙动了动,随即一个水囊递到她手里,“喝点水,过了头几天会好一些。”
他直接撩起她的羃离和面纱,把水囊的尖嘴凑到她唇边。
要是平时,她肯定嫌弃他喝过不乐意了,但眼下谁在意这些,微微仰首,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
“能睡吗?睡一会。”
颠成这样,怕是睡不了的,楚玥想着这么想的,但她还是依言阖上了眼。
傅缙抽出遮挡沙尘和露宿之用的绒面斗篷,将她连头带身体都裹住了,只留一线气缝。
紧了紧手臂,他速度不减,打马而行。
左后侧落后一个马身的青木,垂眸,将已拿在手里的水囊,缓缓又挂回原来的位置。
……
越走越远,本来聚在一起的商队们渐渐分开,速度有快有慢稀稀疏疏的,各走各的。前后能看见商队,但距离至少数里。
越往外走,商队们越发戒备,护卫走在最外头,团团围住中间的人马货车,不时警惕瞭望,手随时按在腰侧刀柄左近。
匪患很多,有时不走运还会遇上乱兵,这一路上楚玥偶尔能看见些破破烂烂的横木车轮,零散撒在荒凉的砂砾黄土上。
傅缙一行是走得最快那一拨,他们不是真去行商,货物选的是轻便的漆器,打马一路急赶,在入夜时分,抵达东阙城。
东阙城,是婼羌的边城要冲,极繁华,汉人面孔已非主流,各种褐肤褐眼,高鼻深眼窝,浓浓的异域气息,干燥的空气中总带一些挥之不去的牛羊骚味。
傅缙竟晓得胡语,入了东阙城,他挑了一出客店,用熟练的胡语道:“剩下的客房我们包了。”
想找间空的客舍不可能,人生路不熟的低调为上。不过这些客舍也都很熟悉商队操作了,安排客房是按顺序排过来的,大客商一至,很方便就包圆了剩下的。
矮个子的褐发伙计回了一声:“好咧!”
他回头扬声告知掌柜,七八个伙计一起奔出,上前牵马引路。
人多,不好直接上手抱,傅缙翻身下马后,探臂将楚玥扶下来。
这骑了一整天的马,中午也没歇,楚玥胯骨都麻木了,要不是傅缙帮忙,她一时半会还真下不来。
往地上一站,这酸爽劲儿,面纱下她疼得龇牙咧嘴。
傅缙皱眉,低声吩咐盯着客店并轮值守夜后,他直接将她架回客房去。
楚玥走不快,双腿酸疼极麻,像密密麻麻被蚂蚁噬咬似的,实在想不出形容词,反正前所未有的爽歪歪。
傅缙放缓脚步,直接差不多提着她走似的。
一入房,他立即将她的羃离面纱都掀了,楚玥有气无力往望他一眼。
“这会知道难受了?刚开个头,才哪到哪?”
这还光赶路而已,这一路还算太平的,没遇上匪患阻碍。
她脸色有些白,人萎靡着,像缺了水的小白菜,焉儿巴巴的,傅缙看着火气就“腾”一声起来了。
楚玥趴在矮桌上,“我有点儿难受。”
这声音有点大呀,脑门晕晕的。
她说话声音都比平时小,有气无力撩起眼皮子瞅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儿,傅缙恨恨:“在京城不是硬气得很么?”
说归说,只他已俯身将她搂在怀里,倒了一盏温水凑到她唇边慢慢喂了,而后命提水来,然后三下五除二把她扒干净了,用有些烫的热水给细细了一遍,再给穿好衣裳。
出得来,冯戊把热腾腾的饭菜送到,他们借的厨房给开的小灶,简单却不油腻。
吃了饭,傅缙直接把她提到低矮的胡床,上手给她推拿按摩一番。
楚玥嗷嗷叫,但总算缓过气了,动作自然了,脸色也稍稍见些红。
她伸了伸腰,舒服地吁了一口气,也不坐起,直接趴在床上转过来,伸手抱住他紧窄的腰身。
“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脸贴着自己腰腹挨挨蹭蹭,正撒着娇,抬眼巴巴瞅着,傅缙再气也气不起来了,“本就不是个能吃苦头的。”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看着她这脸颊都瘦了点,他抬手抚了抚,“你又何必非得争着抢着受这个罪?”
他的手摩挲着她的脸,常年握兵刃的关节有厚厚的茧子,粗糙却温热,楚玥心里一软,坐起搂着他的脖子,轻声解释:“你知道的,时间紧迫战马要紧,咱们拖不到的明年的。”
“那你该先和我商量一下,再如何,准备也会周全一些。”
她也能少吃些苦头,这次幸好先前已有巡边提议,他能推波助澜,若没有呢?他怎么放心她一个人跑关外去?
傅缙将她抱到自己大腿上坐着,拧眉道:“下回再有这些事,你必得先和我商议了。”
他声音本来是缓和的,说到这一句却绷紧了,拧眉严肃盯着她。他鬓角还有些尘土,方才沐浴时他净顾着她了,自己只随意抹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