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陆炳此时往事旧情齐涌心头,一阵伤感,低声感道:“曹端妃名叫曹洛莹,是进士及第后任福建三明知府曹察的爱女。我们相识,是在十二年前,彼时她正值豆蔻年华,我也青春年少。她寄居在京城舅父家中时,舅父遭人诬陷入狱,她也受到了牵连,后来我发现此案破绽百出,重新审理,平反冤案。洛莹对我感恩戴德,我二人私下来往频繁,渐渐互生情愫,私订终身,决定今生今世结为夫妻。无奈造化弄人,皇上无意中问起此案,又听闻曹洛莹美貌过人,心向往之。皇上看上的女人,我只能拱手相让,是我亲手将洛莹献给了皇上。”

陆炳见向擎苍俊目呆瞪,望着他说不出话,长长地叹了口气,定下神,上前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吧。这几日就暂住我府内,你的父母远在家乡,来不及通知他们,大婚的诸多事宜,我和夫人会代为操办。你只需打起精神当好新郎倌就行了”。

向擎苍呆立着目送陆炳出了房门,看着两扇雕花木门重新在他的眼前合上,两眼中簌簌泪下。脸上泪珠儿,一颗接一颗,滴在身上。?

八月十五中秋日,宫中照例举行祭月大典,在御花园钦安殿上供,核桃、栗子、黑枣、葡萄干,各一斗。龙眼、桂圆,各一斗四升,另有白果十斤。钦安殿位于御花园正中,始建于明代永乐年间,嘉靖十四年添建墙垣后自成格局。殿为重檐盝顶,坐落在汉白玉石单层须弥座上,南向,面阔五间,进深三间,黄琉璃瓦顶。院内东南设焚帛炉,西南置夹杆石,以北各有香亭一座。环绕院墙还建有几排宫人们的居所。东西墙有随墙小门,连通花园。

钦安殿内供奉道教中的北方神玄天上帝,又称真武大帝。传说玄武为北方神灵,代表二十八星宿中的北方七宿,为龟蛇状。在阴阳五行中,北方属水,色为黑,守护紫禁城建筑免遭火灾。明永乐皇帝自诩为真武大帝飞升五百岁之后的再生之身,在他的推动下,宫中真武大帝的信仰特别盛行。到嘉靖时期,由于嘉靖笃信道教,对钦安殿大加修葺,重造庙宇,再塑金身,并于此设斋打醮,贡献青词,奉祀玄天上帝,歌颂皇帝至诚格天,他还特别在钦安殿垣墙正门上题写“天一之门”四字。

当日嘉靖大清早就到月坛去祭月,入夜与众臣会餐燕西苑,高银盘百枝火。接着,又与后妃们掺和在一起,在御花园设供烧香拜月,再一边吃着月饼、水果,一边赏月。按例,王公大臣每人获赏八盒月饼和水果若干。朱岚岫没有参加拜月活动,她从沈婧口中得知嘉靖为向擎苍指婚的消息后,大受打击之下托病足不出户,在凌云轩中终日郁郁寡欢。而向擎苍心情烦闷抑郁,也以操办婚事为由,不愿进宫。

第26章 纵淫欲弱女受辱

陶仲文作为特别受到礼遇的贵宾,与嘉靖和后妃们在一处饮酒作乐。趁着陶仲文如厕离席时,阎贵妃冲贴身侍女晓蕙使了个眼色,晓蕙会意离开。陶仲文回来时,晓蕙已在路旁等候,“陶大人,奴婢叫晓蕙,奉阎贵妃之命,在此恭候陶真人,请真人随奴婢到那僻静之处吧”,她娇笑嫣然。

陶仲文见晓蕙脸似芙蓉,涎着笑脸随行。到一幽暗无人处,陶仲文凑近晓蕙耳边,嘴边长须蹭着她的耳垂,“不知贵妃娘娘有何指教啊”。

晓蕙斜飞一双媚眼,“贵妃娘娘有样礼物要送给陶真人,就在奴婢身上,请真人自行来取”。

那暧昧软语让陶仲文全身一阵酥麻,一双老手摸上了晓蕙柔软的胸部,继而揉捏起来,淫笑道:“是藏在这儿吗?”

“真人,你好坏”,晓蕙睨了他一眼,“快将东西取出来吧。娘娘有事相求,待事成之后,晓蕙自会报答大人的”。

陶仲文这才将一只手伸入晓蕙怀中,探索一会儿,取出了一颗璀璨发光的夜明珠,他登时双目发光,爱不释手。

晓蕙暗中流露出鄙夷之色,却很快又巧笑如常,“这是娘娘送给陶真人的礼物。娘娘说,陶真人是活神仙,一定有办法帮助她重新得到皇上的宠爱”。她稍稍一顿,又接口道:“皇上原本是很宠爱我们娘娘的,可恨这两年来曹端妃和赵荣妃霸着皇上不放,皇后又没有整顿后宫的本事,眼下正好赵荣妃产后休养……”

晓蕙的话只说了半截,但陶仲文已经听明白了,他贼眼一溜,又色迷迷地瞅着晓蕙,半晌才慢悠悠道:“贵妃娘娘的厚礼,我收下了。请贵妃放心,我即刻就会想办法让她如愿。”他探怀摸出一个小纸包,塞入晓蕙的胸口,压低嗓音道:“这是催情粉,混杂在平日的胭脂香粉中使用,有奇效。”他说完又对着晓蕙耳语一番,晓蕙听得喜笑颜开。

陶仲文入座好一阵子了,晓蕙才悄悄回到阎贵妃身旁,阎贵妃回首看了晓蕙一眼,晓蕙用眼神暗示事已办妥。又过了一阵子见左右无人注意,才到了阎贵妃身旁与她说悄悄话。

居于上座的陶仲文见嘉靖正左拥曹端妃,右抱张德妃,玩得尽兴,略一沉吟后,起身上前,低唤“皇上”。嘉靖知他定有要事,不舍地松开二妃,“你们先退下吧”。

待二妃走远,陶仲文嘉靖才悄声道:“皇上,那批新选的美人进宫后,微臣与方士梁高辅日以继夜,终于炼制出了五粒先天丹。今晚是月圆之夜,最适合修行,待会儿皇上先服下一粒,然后挑选一位娘娘共赴仙境。”

嘉靖听得喜不自胜,忙召来敬事房太监,“今晚依旧由端妃侍寝,你去通知端妃一声,让她回去吩咐翊坤宫的宫人们好好准备。”

敬事房太监躬身领命退下,来到曹端妃身前,恭敬礼道:“皇上今晚驾临翊坤宫,请娘娘即刻回宫,香汤沐浴。”

曹端妃方才见陶仲文和嘉靖嘀咕,已隐约预感到,陶仲文定是又进献了什么仙丹,她的背脊凉飕飕的,浑身因惊惧而微微战栗。别的妃子望穿秋水的盼着嘉靖传召侍寝,她却巴不得嘉靖不要踏足自己的寝宫。偏偏嘉靖对端妃宠爱至极,陶醉于她的倾世容姿和似水柔情中不能自拔,大部分时间都驾临翊坤宫。过去嘉靖还常到赵荣妃的永宁宫去,自从荣妃有了身孕后,嘉靖临幸端妃也愈加的频繁,加上他服用了各种催情的仙丹,对清心寡欲的端妃而言,无异于身心上的巨大折磨。

此刻虽然惊悸抗拒,端妃仍不得不强颜欢笑,上前向嘉靖婉转告退,嘉靖笑道:“你快回宫候着吧,不必向其他人告退了。”敬事房太监随即上前躬身引路,端妃想着按规矩该向皇后行礼告退的,但见皇上如此心急,只得由金英扶着先行离开了。嘉靖痴望着端妃婀娜的背影,一颗心早已飞到了与她共筑的销魂窟中,也迫不及待的起身,朗声道:“朕先回宫去了,众爱妃可继续饮酒作乐。”说罢带着陶仲文离去。

嘉靖一走,后妃们哪里还有心思作乐。方皇后当场就变了脸色,眼中满是阴戾之色。阎贵妃借机挑唆道:“这样的大场面,说走就走,连给皇后行礼告退都免了。曹端妃也太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了,若再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恐怕就要骑到皇后的头上了。”

卢靖妃也冷笑起来,“皇后为何那般忌怕端妃呢,你才是六宫之主呀。就算皇后大度,不计较,下头也还有两位贵妃,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她来作威作福”。

这话说得王贵妃的脸色也异常难看,阎贵妃早有计谋于胸,倒是没有再开口。王贵妃冷哼道:“姐姐怕她,我可不怕,哪天非要给她点厉害瞧瞧!”

“谁说本宫怕她了!”方皇后拍案而起。“婉卿——”她厉声一喝。

婉卿立即唯唯诺诺应声。

“你到翊坤宫去传本宫的旨意,让曹端妃回到这儿来。本宫倒要当着众姐妹的面问问,她凭什么如此无礼”,方皇后疾言厉色。

婉卿急匆匆地领命去了。王贵妃、阎贵妃和卢靖妃都是一幅看好戏的表情。杜康妃微一叹气,暗暗摇头。张德妃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嘟着小嘴不说话。

曹端妃刚回到翊坤宫不久,正由金英伺候着准备沐浴,婉卿就来了。听说方皇后传见自己,端妃立即明白是自己私自离场招致皇后的不满,皇上马上要驾临翊坤宫了,她必须留在宫里接驾,可又不好再得罪了皇后,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更衣,先去向皇后请罪。

“娘娘,皇后一定想找你的麻烦,你可不能去,等皇上来了再请皇上为你做主”,金英偷瞥了在门外侯着的婉卿一眼,急道。

端妃无奈摇头道:“这样只会加深我和皇后之间的矛盾,还是由我自己去向她解释清楚吧。”

“娘娘……”金英想继续劝她。

“别说了”,端妃打断她,“金英,你留下来,晚些若是皇上来了,就告诉他,我有重要东西遗落在御花园,取了即刻返回”。

“娘娘,奴婢和你一道去”,金英担心不已。

端妃叹口气道:“金英,我知道你忠心耿耿,看着我被人欺负心里总不是滋味,忍不住要替我出头。但你要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在后宫这种地方,凡事只能多加隐忍,才不至于招致大祸,自己枉送了性命倒还罢了,若是牵连了家人,那可是灭顶之灾呀。”

见金英垂首不语,端妃又轻言道:“你心直口快的性子,实在不适宜待在宫里。我一直将你留在身旁,就是担心你在外头闯祸。你年纪也大了,再忍耐些时日,我自会寻得时机禀明皇上,为你赐婚嫁给良家子,离开皇宫。”

“娘娘的恩情,奴婢没齿难忘”,金英感激涕零。

“你好好收拾准备一下吧,我会尽快回来的”,端妃说罢转身朝婉卿行去。

曹端妃见了方皇后立即跪地行礼。方皇后冷眼相待,一张脸绷得紧紧的,任由她跪着,也不出声,只顾自己端起茶碗,悠哉地轻抿一口。回头对王贵妃笑道:“皇上赏赐的贡茶,味道就是不一般,口颊留香,回味无穷。”

王贵妃笑容虚假地点头称是。

方皇后一手将茶碗的盖子掀开,轻轻刮着浮在上面的那一层茶末,猛然间一挥手,整个茶碗脱手飞出,滚烫的茶汤全淋到了端妃身上,茶碗“铛”的一声在地上摔碎,飞溅的碎片正好从端妃手背上划过,留下了一道血痕。

王贵妃吓得尖叫一声,她显然没有料到方皇后会动手。其余人也都暗自心惊

方皇后也没有想到会伤了端妃,心中惊慌,表面却仍强装镇定,语声威严:“端妃,你可觉得自己的地位已在本宫之上?”

端妃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淌血的手背,只是谦卑叩首道:“臣妾不敢。”

“不敢?”方皇后冷哼,“你刚才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分明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端妃也不辩解,俯首请罪:“臣妾知罪,是臣妾糊涂了,请皇后责罚!”

端妃离开翊坤宫不过半个时辰,服下先天丹的嘉靖已迫不及待驾临翊坤宫。金英未料到嘉靖来得如此之快,惊慌失措的出外接驾。

“端妃呢?”嘉靖不见端妃前来接驾,微感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