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那边韩久久就已经跃下了斗战宽阔的后背,白衣白裙,衣带翻飞,如同一只轻灵的鸟儿一样,轻轻落在了山崖之上。
“老阿公,可是叫晚辈好找!”
面对着一身灰衣灰袍的单薄虚影,韩久久下意识的拱手就打了个招呼,而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咦,老阿公这身,民国风范啊!”
“呵呵呵呵,操心了一辈子,临死总的让别人替我操操心,才算是甘心啊!”
老人家俏皮的展了展胳膊,像个得了新衣服小孩般炫耀起来:“好看不?以前老阿公我还小的时候,我的爷爷就爱给我穿这个,说是文化人!”翘起了个大拇头,冲着自己。
而后又虚空拍了拍身后的那一方青黑石碑,道:“来给长辈告个饶,穿身他爱看的,说不定有效果呢!”
韩久久看着仿佛脱却了什么沉重的躯壳一般,焕然新生的老阿公,不由苦笑道:“老阿公豁达,不见死生困扰!但都这时候了,您先跟晚辈回去再说好吗?”
不然一朝成了孤魂野鬼,再告饶多少次也没用啊!
“嗯,时间到了?”
老阿公似乎诧异的抬头看了看天光,韩久久捂脸的拉着他的胳膊,哭笑不得道:“别看了,今晚乌云密布的,您还指望看出个天光来啊,快走吧!”
“哎哟,那岂不是坏事了?”
“您才知道啊!”
“我记得我出来时,还带飞了三魄……”
“早找到了!”
“唉,那就只有一事可惜……始终还是不得见老老太公的当面,磕个头也好啊……”老人家哀叹,被韩久久拉着拖上斗战身上,犹自一步三回头的,死活不肯放弃!
韩久久闻言也是回头,一双神目金灿,望向那在松林掩映间若隐若现的青石墓碑,如樱桃般吹弹可破的红唇微勾,一边拉着老阿公的手,催促斗战风驰电掣般赶回村落,一边轻轻道:
“那位老人家,从来都没说不见您面啊——”
“汪呜!!”
一声长啸,神与魂与犬都已经远去,只留下乱风簌簌,那立于林间的青黑石碑上此时幽光闪闪,一位凝实得如同真人一般的青年默默从碑前走出,一身俊朗长袍,除一把折扇外不饰一物,唇红如丹面如雪,一颗泪痣点在狭长的凤眸之下,却奇异丝毫不显女气,倒是更衬得精致风流起来。
此时他站在方才韩久久再次起飞之地,拖着手臂,一把折扇抵在下巴上,看着众人远去的方向,轻轻笑了声,道:
“傻孩子,老成那副模样相见,到底是你喊我爷爷好呢,还是我叫你爷爷算了,哼,这么爱磕头,重塑真身之后就让你磕个够!”
轻声的絮语飘荡在越来越狂放的风中,不一会儿就被狂风撕碎,青年睁开了那堪称双绮丽的双眸,举头,望向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天空,“刷”的一把张开折扇,横向轻轻朝天空一挥——
“哗啦!”
一声犹如天裂的霹雳,猛然从破开酝酿了太久的天际,就像击碎了蒙尘已久的玻璃,眨眼间,“哗啦啦!”的雨水倾盆而下,一瞬间就覆盖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