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西漠人?那你知不知道有一个神医,他在哪?”博明铮听她是西漠人,两眼放光,兴奋的问她。
宁若听着却是一脸悲凄,:“神医?西漠根本没有神医。”
“不对,有的,从西缘山来的神医,后来回不去,留在西漠,她什么病都能治,她在哪?我要带她回去给我父后治病。”博明铮听宁若说没有神医,着急的拉着宁若的手,泪水在眼中打转,眼看就要滑了下来。
宁若反而在博明铮之前,落下泪来:“真的没有神医,那只是传说……”
“你胡说,一定有神医,一定有,你不想告诉我,对不对……”博明铮突然抓着宁若大吼,宁若身后的宫侍立即侧身上前,护住主子,哽咽却壮着胆子斥责博明铮:“你这个孩子怎么这般不讲理,殿下说没有就是没有,要真有神医,我们君上就不会丢下殿下一人孤苦无依的在这世上,还要送去大耀当作质女。”
宁若在宫侍的怀中落着泪,却非常安静,但博明铮什么也听不进,反而大声斥喝他们:“你们凭什么说没有?是你们没有找到罢了,我母皇是皇帝,天底下所有的人都要听她的,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找不到的人,母皇一定能打到西漠国都,带我找到神医,哼!”说着,抡着小胖腿,跑向正殿,要见博婉玳,却依旧被许庆以陛下很忙拦了下来……
扁着嘴,想哭又不愿在人前哭,咬着牙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一直立在大殿外等,可直到天黑,博明铮都没有见到博婉玳,在宫侍们再三劝说下,才被朱儿连拉带哄的带走。
博明铮一步三回头的随朱儿走到湖边时,又看见宁若还低着头站在那里,挣开朱儿的手,小跑了过去:“喂,你不是说你是西漠皇女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说神医只是传说?你母皇带你找过神医吗?是不是你没有找到,也不想让我找到?”
宁若没有回答,依旧低着头,象尊雕塑一般,博明铮莫名产生一种被轻视的感觉,心想要是母皇问她,她肯定不敢不答,更加恼火:“我问你话呢,哑巴了?说话。”
“我说的话你又不信,为什么又要我说?”宁若没有抬头,却吐气如兰的回答她的话。
“你?”博明铮气得一脸通苦,却是第一次耐下性子,语气不善的又问了宁若一遍:“你为什么说没有神医?是不是你没有找到?所以也不想让我找到?”
宁若抬起头,博明铮见她一脸泪水,竟莫名的不怎么生她气了:“你……”
“我皇姨找过,找了整整两年,根本就没有神医,只带回一朵雪莲,说是能延长性命,可是父君却没有等到皇姨回来,半年前,丢下我,故去了。”宁若说的很平静,如果不是流着泪,就如同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博明铮顿时,眼泪夺眶而出,嘴里喊着‘父后’哭出声来,宁若的话她信了……
十月十一
博婉玳与杨青从西缘山无功而返,心如死灰,却收到一件件令她震惊的消息。
先是瑞王上前禀报,五皇女将刚将西漠送来为人质的皇女,连同被俘的西漠贤王一齐放了,还搭上一小箱南海珍珠,只为换一株雪莲。
“派人把她们抓回来,送到西漠王那去。”博婉玳怒极,以为区区西漠,竟然跟她玩金蝉脱壳的把戏,还敢利用她的嫡皇,偏又正好撞上她心情不好:“顺便去问问西漠王,是否有诚意送质女入京?还是说想再打上一战?”
“不准去,怎么可以言而无信?”从博婉玳回来,就一直跟着她,看着她的脸色一直不敢说话的博明铮,壮着胆上前焦急的阻止:“是我提出跟宁若交换的,宁若说西缘山没有神医,那只是传说,但西缘山顶峰的雪莲却真的可以救命,可她的父君没有等到雪莲就去逝了。而且,宁若根本不是皇女,她是她皇姨的女儿,她母皇就是知道她不是皇女,才不要她的,要是把她送回去,她母皇会杀了她。”
博婉玳扫了瑞王与杨青一眼,瑞王与杨青一脸莫名看着博明铮,这些她们从没听过,就算探子也不可能去探哪个皇女不是女帝亲生的,这种萧墙内无聊事。
“先抓回来。”博婉玳瞄了眼几日不见似乎长高了一些,此时却怒气冲冲瞪着她的博明铮,放缓了语气:“只是问个明白。”
“早已经派人去了。”瑞王瞄了眼侧目厉色瞪她的五皇女,暗提了口气,面上装着镇定道。
不到一会儿,宁若与西漠贤王便被抓了回来,直接带到博婉玳的面前。
博婉玳疏懒而威仪的斜靠在宝椅上,缓缓睁开浅寐的眼扫了两人一眼,却瞬间呆滞,眼前这个仅八岁的西漠皇女,竟让她想起十多年前,被她连夜流放黑山看守矿山的颜静茹来。这张脸虽稚嫩,却与颜静茹有六七分相似。
一番询问后,博婉玳对宁若的身世了然,但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命瑞王拿出三千两白银的银票及一面免死令牌,准她们离开……
是夜,收到十日前从宫中发出的博玉舒的亲笔信,信中提到,颜墨梵醒了,一醒来便询问博明铮与博婉玳,在得知她们出征西漠后又昏了过去,曲太医明言:两人再迟些日子回来,怕只能给凤后料理后事了。
博婉玳看了信后,交待西漠所有的事由瑞王处理,处理妥当后搬师回朝,自已带着博明铮与几个护卫,连夜赶回定京……
第148章
十月二十五夜
“嗯,疼……”颜墨梵在梦中似乎听到博婉玳与博明铮不停唤他,突然,只觉一阵巨烈疼痛,全身微颤着轻呼出声,幽幽转醒,还未睁开眼,就听到一阵兴奋的杂声……
“凤后有知觉了,有知觉了……”巨痛令他此时无比清醒,虽然双眼依旧沉重的无力睁开,可是他听的出,这是新来的曲太医的声音:“幸亏这西缘山寒峰雪莲来的及时,否则凤后定是凶多吉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紧张的瞄了眼博婉玳,见她紧张的握着凤后的手,随着他痛苦的表情而紧紧蹙眉,想是没有听到刚才的话,才暗暗放心。
“凤后服下雪莲,现在有了知觉,一会儿便能清醒,我,哦,臣,下去开方。”曲太医收了扎在颜墨梵手臂痛穴上的银针,并为他仔细把脉后,慌乱的告退。博婉玳虽然对她礼让三分,但环绕周身的威仪气质,却让她极为畏惧。尤其是博婉玳刚回宫的时候,听说凤后快不行了,那瞬间散发的戾气,如一个要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吓得她那时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想想出门前,父亲告诉她,千万莫留恋权势,救人后立即回来,这话一点没错,御医真不是好差事,她想等凤后稍好些,赶快收拾包袱走人。
“父后,父后,我是铮儿,你睁开眼,看看我,别不理我……”博明铮坐在颜墨梵的内侧,感觉见颜墨梵的手能微微的动,轻轻摇晃他的手,抽噎地收了哭声,扁着小嘴。回来前博婉玳跟她说颜墨梵已经醒了,可她们赶了几日的路,回到宫里,却听众人说颜墨梵怕是不行了,她顿时热泪夺眶,这三日一直这般坐在凤床上,抱着颜墨梵的一只手臂,哭的伤心。
“父后……”博玉舒立在脚榻上,低声唤他:“母皇与铮儿回来了,就在这里,您不是天天都念着她们吗?现在她们回来了,父后,您睁眼看看。”
“墨梵……”博婉玳那熟悉的,带着哽咽而兴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没事了,曲太医说你服了那雪莲,能醒过来,就能康复。”
她坐在床沿,抚着他的发鬓轻语,一滴泪悄悄落在他的睫毛上,温温暖暖,沿着他的眼角滑下:“醒醒好吗?看看我们,好让我们安心,三天了,朕和孩子们在这等了整整三天了,朕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皇家徽纹的凤凰可以添上一只翅膀,成为一只完整的凤凰,等你病好,帮朕画上,可好?”
颜墨梵听见博婉玳与孩子们的声音,用尽全身力气,才缓慢睁开眼。殿内的众人见他醒了,个个欣喜不已……
唯有博婉玳,一言不发,凝视着他许久,突然猛得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似哀求似命令:“醒了,你真的醒了,求你,别再睡过去,不准你再这丢下朕睡过去,听到没有,这是圣旨。”
颜墨梵平静而无力的在她怀里喃喃一声:“真的……是……你回来了。”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靠在她的肩上,感受她身上的霸道又温柔的气息,是那般真实,心中的不心渐渐散去,不由虚弱的抬起手,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抚摸她的脸,激动的落下泪来。想她,连在梦里都在想她。
他醒来不久就知道博婉玳已亲征西漠,还把博明铮带走,既焦急又担忧。以前他不信神灵,而这几日他时常默默求神灵保佑她们母女平安归来,怕自已等不到她们回来,每日都强打着精神,双眸顾盼的望着殿门口,几次都似乎看见她们进殿来的身影,但瞬间便知道那是自己的幻觉。直到感觉身子可能再也撑不下去,昏迷前还喃喃着不想死,陷入黑暗时,唯一一丝未灭的意识撑着他,一定要想等她们回来见上一面。
“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他也有很多很多话想对她说,可是现在,终于等到了她们回来,所有话却又不知要从何说起,只想要她们这般在他身边,只要这般就好。
“我们三日前便回来,可是你却睡着,怎么唤都不醒……“博婉玳疲惫而沙哑的声音响起,落在颜墨梵耳中,却是那般动听。
博明铮此时已经偎依在他的怀中:“父后,铮儿再也不顽皮了,也不去池边玩,再也不让父后心疼,父后不要再睡这么久,不要不理铮儿,铮儿怕……”
“铮儿是……父后的宝贝……不会不理铮儿,父后醒了……不睡……”无力的回应着女儿,扬唇扯起一丝笑意,缓缓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语气一如既往的充满宠爱:“不哭,乖……”
“玉舒,你父后刚醒过来,一会儿喝过药要休息下,这些日子,你们也累坏了,这里有母皇在,你带皇妹回殿里歇息。”博婉玳看着整个人瘦了一圈,一脸疲态却依旧温雅的博玉舒,心疼的劝道。
博玉舒看了眼颜墨梵,便点头答应了,转身伸出手抱博明铮下来:“铮儿,现在晚了,母皇与你都几日未睡,你随皇兄回殿,让母皇与父后好好歇息,我们明日再来看父后。”
博玉舒几乎天天陪在父后身边,不知听他在梦中念了多少遍母皇的名字。好不容易才盼到母皇回来,此时,他自然要把空间留给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