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听到有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眼珠一转,就像活过来似的,随意又懒散地倚在椅上,轻吸一口香烟,欣赏着对面墙上那幅画。
加藤坐在她对面,眼神锐利地盯着她,开口询问,声音阴森而低沉:
“齐小姐,你的未婚夫今天死了。”
砚秋眼神一转,大方地与加藤对视:“我知道。”由吸了一口烟,吞吐着云雾,接着说:“可是,那又怎样呢?”手指光滑纤长,当初被当众戴上的戒指,没了踪影。
“我和他分手有一段时间了,加藤长官不知道吗?”她冷静地看着加藤,原本被光照得水盈盈的眼睛,此时却看不出一点泪花。
加藤猛地站起来,凶狠地盯着她说道:“你就是琼枝!”
齐砚秋反倒失笑,笑声在静谧的室内略显诡异:“琼枝?你们一直在找的女特务?加藤长官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程渊已死,你最好尽早自首,否则迟早被我抓住证据。”
“那就请加藤长官早日拿出证据,别再没有证据就闯入民女私宅,莫名其妙地指着我说,我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女特务。”齐砚秋又吸了一口烟,优雅而慵懒地看着加藤气冲冲地离开。
“卡。”王导话音刚落,沈良宴便放下香烟剧烈地咳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双眼发红,身体趴在桌子上颤动,一旁的钟敏老师忙递上水给她抚着背顺气。
第24章 城
原本这场戏是齐砚秋边弹琴边和加藤对峙的,但是剧组的琴在运来时被压坏,王导又突发奇想觉得抽烟比弹琴效果更好,就临时把道具换成香烟,并且要求真抽,让毫无准备的沈良宴被呛得眼泪直流。
但是良宴从吸第一口到最后一口,都没有表现出一点难受,没有任何人看出她压抑住的生理上的不适。
“没事吧。”良宴接过钟敏递来的手帕擦眼泪,又喝了几口温水平复下来。看着一旁的钟敏老师小声埋怨王导,不禁一笑:
“我没关系的钟老师,正好下一场有哭戏,就当提前准备一下。”王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是著名的以戏为重,拍起戏来就什么都不管了,之前拍一部剧的时候还因为太严格导致一名演员受轻伤,在网上被米分丝撕了好几天。
趁天色未亮,剧组抓紧时间布景准备拍下一场戏,沈良宴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有化妆师前来补妆,她趁化妆的时候眯着眼小憩了会儿,又重新打起精神准备拍戏。
加藤走后,齐砚秋在一片黑暗中沉寂了许久,又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不知道因为夜间的冰冷还是她坐得太久,站起来时全身骨骼咯吱作响,像机器人一般,机械地走入浴室。
她打开热水冲脸,一遍一遍把水捧起泼到脸上,热气蒸腾,让她面前的镜子上也蒙了一层水雾,她抬起头想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眼泪终于掉落,砸在洗手台上碎成几瓣,便再也看不见。她还是那副表情,除了不停流泪的眼睛和刚才并无区别,但是从眼睛、嘴巴、就连眉毛都能看出她内心的悲伤绝望,无声地哭泣比痛哭流涕来得更让人揪心。
她抬起手,为了避免嫌疑将戒指摘去的手,在满是雾气的镜子上写字,可是只写了一小撇,就不敢再往下写,只反复地涂抹着“程”字那第一笔,泪珠越发滚烫。
她终于止住泪,冷静干脆地掏出藏好的戒指,扔进下水道。不能再留一点和程渊有牵扯的证据,所以,就让这唯一的念想也随他长埋于地吧。
浴室内的水雾逐渐散去,齐砚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却通红的眼眶,再没有一丝悲伤痛苦的痕迹。她又变回了那个传说刀枪不入、令人闻风丧胆的特务琼枝。
“过!大家辛苦了,去状元楼吃早茶,我请。”王导一声令下,众人皆欢呼,麻利地收拾好片场的东西后,便勾肩搭背地朝不远的状元楼走去。
沈良宴看着已经大亮的天空,秋日的清晨凉爽怡人,也笑着起身去把戏服换下。身后帮忙收拾片场摄影机的王弗夫妇看着她,轻声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