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玲也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姑娘,方怡臻没有计较赵大玲以前的身份,因着赵大玲是小嫂的姑姑这层亲戚关系,对赵大玲颇为亲热,一口一个“灵幽姑姑”叫着,引起其他几位闺秀无奈撇嘴,这辈分落下去了,可就长不起来了。
赵大玲携了方怡臻的手来到木芙蓉跟前,摘下一朵深粉色的木芙蓉簪在方怡臻乌黑的发髻旁,看她笑弯的眼睛也觉开心。其他几位闺秀无可无不可地跟着过来,见一树的深粉浅粉,繁花似锦,也动了爱美之心,一人挑选着摘了一朵。
园子那头开始有零星的锣鼓点儿敲起,方怡臻扭头看去,远远的只能看见高高的戏台一角,“为老夫人贺寿的戏班子都到了,怕是就要开始了,灵幽姑姑,咱们看戏去吧。”
正说着就见夫人汪氏扶着范妈妈的手从园中的小路上走过来。赵大玲屈腿行礼,“嫂嫂没在母亲那里,怎么到园中来了?今日客人多,要是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你尽管吩咐我,母亲的寿宴,我这个做干女儿的能帮帮忙,尽尽孝心也算母亲没有白疼惜我。”
汪氏气得咬牙,这个赵大玲好死不死地偏在这个时候带着闺秀们过来。几位闺秀也与夫人见过礼。汪氏的神色有些不大自然,冷着脸向赵大玲道:“你照顾好几位小姐,就是替我分忧了,戏台子那边的大戏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带着几位小姐去看戏吧。”
“是吗,这就开始了呀,那我们可得早点儿过去。”赵大玲左顾右盼了一下,“三小姐最是爱听戏的,不知这会儿跑哪儿去了,我有好一会儿没见到她了。”
夫人心中得意,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只闲闲地弹了弹长长的指甲。一旁的范妈妈冷笑道:“府中的几位小姐都在老夫人跟前尽孝呢,可没有你这位半路小姐悠闲。”
赵大玲也不恼,笑吟吟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先看戏去了。你若是见到三小姐告诉她赶紧过去。”
赵大玲带着众位小姐正要离开,就听木芙蓉花树后面的屋子里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声音颇为凄厉。赵大玲停住脚步,狐疑转身,“什么声音?”
夫人是想着自己进去捉奸的,她不想把这件事闹得太大,丢的毕竟是御史府的脸,便敷衍道:“也许是哪个小戏子吊嗓子呢,戏班子马上要开始唱戏了,你们再不去可是要错过开始了。”
赵大玲诧异地挑挑眉毛,“戏班子的人都在园子那头呢,怎么跑到这边吊嗓子来了?”
方怡臻年纪小,胆子也小,白着脸小声道:“我怎么听着不像是唱戏的,声音尖利得很。”
赵大玲闻言也畏惧地退后了一步,面上做出害怕的表情,神秘兮兮道:“我也觉得不像是唱戏的,别是这个地方不干净,有女鬼吧!”
方怡臻倒抽了一口凉气,越发吓得小脸刷白,躲在赵大玲身后不肯出来。李柔萱早就看不惯方怡臻唐唐英国公府的小姐,却跟赵大玲这个烧火丫头这么亲近,更看不惯赵大玲跟她们平起平坐,辈分还高了一辈儿,冷笑道:“真是危言耸听,青天白日的,哪来的女鬼。沐猴而冠地做了御史府的小姐,却还是脱不了小家子气的见识。”
王若馨一向与李柔萱交好,力挺闺蜜,“我也不信有鬼,咱们进去瞧瞧。”
夫人见她们二人走过去就要推门,心中焦急万分,范妈妈小声安慰她:“夫人别急,即便闹出来,丢的也是三小姐的脸,闹大了说不定老爷一气之下连着梅姨娘一起处置了呢。”
汪氏气恼道:“先顾不得那个,你快去进屋把迷香灭了藏起来。”
范妈妈警醒过来,屋内燃的迷香要是被旁人看到了,或者嗅到了,可就不好解释了。范妈妈紧跑了两步,一把推开正在推门的李柔萱,率先冲进屋内。李柔萱和王若馨面面相觑,“这婆子疯魔了吗?”一边嘀咕着一边举步往里走。
方怡臻虽然胆小,但好奇心重,也跃跃欲试,被赵大玲一把拉住,扭着手不让她进去,“你年纪小,别跟着她们瞎闹,在这儿等着好了。”
夫人刚到门口,就听见屋内响起王若馨和李柔萱的失声尖叫,紧接着迎面就撞上了捂着眼睛夺门而出的这两个人,夫人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个跟头,倒在地上呻/吟不已。
跑到外头的王若馨和李柔萱,捂脸痛哭,远远地看见老夫人带着一众命妇,亲贵女眷去戏台子那边看戏,便撒腿跑过去找自己的母亲家人哭诉,好像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
老夫人拄着拐杖走过来,赵大玲默默地走上前搀扶着老夫人的胳膊。老夫人严厉地看了地上的汪氏一眼,“这是怎么的了?”
范妈妈跑出来搀扶起汪氏,一边拍着自己的衣襟,赵大玲眼尖,看到范妈妈的衣服前襟上,有两个烧焦的小洞,还微微冒着烟。汪氏扶着扭伤的腰,一脸的痛心疾首,压低声音道:“母亲还是别问了,家丑不可外扬,回头过完寿宴媳妇再向您告罪。”
几位官家夫人在安慰李柔萱和王若馨,询问出了何事,二人哭得泣不成声,口齿不清地说:“柳家好不要脸……我们不要再待着这个地方了……呜呜……”
老夫人听见后向汪氏恼怒道:“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
屋内又传来一阵女子的呜咽之声,此刻房门大开,范妈妈为了驱散屋内迷烟的香味出来时并未关门,从洞开的大门隐隐可以看到珠帘后面一片狼藉,有两个人人影在床榻上纠缠。老夫人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要不是赵大玲扶着她的胳膊,差点儿摔在地上。
方怡臻好奇地伸头想看,被英国公夫人一把拉到跟前,黑着脸向随行的仆妇道:“马上送小姐回府,一刻也不要停留。”
各家也意识到事态严重,让自己府里的人将自家的几位小姐送走。正在此时一名仆妇匆匆跑过来,神色慌乱地跪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不好了,外院那边好几位大人聚集在柴房门外,将……将晋王殿下堵在了柴房里。”
老夫人勉强稳住身形,纳闷道:“晋王殿下去柴房干什么?”
那仆妇迎着老夫人询问的目光,吭哧了半天才硬着头皮道:“柴房里还有一个人跟晋王殿下在一起,是……是三小姐。”
老夫人脚下一趔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前的事儿还没搞清呢,那边竟然又出现一桩丑闻,未出阁的姑娘竟然跟一个男人被别人堵在柴房里了。
汪氏愣愣地听着,忽然反应过来,三小姐跟晋王在柴房里?那这屋里跟潘又斌在一起的是谁?她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惊恐地看向范妈妈,范妈妈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给汪氏一个无辜的眼神。
汪氏一颗心直往下沉,铁青着脸冲进屋里,赵大玲也扶着老夫人进到屋内。外面如此嘈杂,完全没有打扰到床榻上的潘又斌,他浑然忘我地压着那具年轻的胴/体,在那人青春紧致的肌/肤上留下了密布的齿痕和红印。
床上被压着的女孩徒劳地仰着脖颈,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她剧烈地挣扎扭动着,却如何抵得住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
眼前的情景让所有进屋的人目瞪口呆,汪氏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扑过去揪扯着床榻上面的潘又斌,却如何揪得动,被潘又斌挥手一甩就摔了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披头散发地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又要扑过去。
赵大玲手疾眼快,抄起几案上的粉彩牡丹纹瓷瓶,拔掉上面插的金丝皇菊扔在地上,将花瓶里的水兜头浇在潘又斌的头上。
潘又斌一个激灵,血红色的双眼稍见清明,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看着眼前的景物也是怔怔发呆。身下的女孩趁机推开潘又斌,跌跌撞撞地从床上扑下来,霞红色绣着百蝶穿图案的锦衣被扯烂了,碎布条一样挂在身上,露出里面同样破烂的淡粉色肚兜,发髻也散了,头发乱蓬蓬地披着,她光着脚踩在地上,嘴里还塞着帕子,肩头上一个齿痕渗着血丝,异常的刺眼。
她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大大地瞪着眼睛,眼珠都仿佛要脱出眼眶一般,十分吓人。她忽然看到了同样披头散发的夫人汪氏,这才用力吐出嘴里的丝帕,沙哑的喉咙中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娘……”
老夫人这才看清这个衣不蔽体的女孩竟然是自家的二小姐柳惜慈,当下两眼一翻,晕倒在赵大玲的臂弯里。
☆、第109章 笑柄
一夜之间,柳府沦为京城的笑柄,二小姐和三小姐同时出事,一个被女眷们看到与庆国公世子潘又斌在卧房中行苟且之事。一个与晋王私会时被朝中官员堵在了柴房里。柳府从风过无限,一下子变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垫牙谈资,街头巷尾都流传着柳府里的风流韵事。“听闻柳家三小姐和晋王被众人堵在柴房里,半天不敢开门,直到外面要砸门了,才遮遮掩掩地打开门,两个人肯定是没做好事儿的,要不然怎么这么磨叽。”
一人神秘兮兮道:“柳家三小姐算什么,好歹打开门时,她和晋王身上的衣服还是齐整的,据说头发也一丝不乱。柳家的二小姐才叫火辣,被人发现时,衣服都被扯烂了,只剩下粉红色的肚兜,十分香艳。”
听者摇头,“一个也就罢了,两个人女儿都是如此,可见柳府家风不严,教导无方。”
“谁说不是呢!”旁边人附和,“还朝廷的清流砥柱呢?竟然养出这样伤风败俗的女儿,丢人现眼。”
李柔萱和王若馨一对难姐难妹因为撞见了潘又斌和柳惜慈的丑事,失了闺誉,被家里送到道观清修,只能等过两年风声过去了,人们渐渐淡忘,才能再把她们两个接回来。两个人除去珠钗华服,穿上素淡的布衣,一人只有一个贴身丫鬟跟随,哭哭咧咧地上了马车,一路上两个人抱头痛哭,二八的青春年华却要在清苦的道观中虚度两年,即便回来了,还不定能不能议上一门好亲事。
柳府中更是焦头烂额,老夫人气病了,夫人汪氏整日以泪洗面,提起两个亲生女儿来就是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