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和他的家人,就活该面对这一切吗?
这不公平!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很多钱。我爹把他的令箭给了我,我可以从各个铺子里抽调许多银两,你哪怕要我家一般的家财我也可以给你。长寿哥,不要伤害我爹了,好不好?”
他回过头,悲切地道:“姜某孑然一身,居无定所,要钱财何用?”
安安盯着他的眼睛,眸中闪烁着令他不敢直视的疯狂。
“那你要什么?我吗?”
姜徊心中巨震,他讶然望向帐中坐着的姑娘。
这……何其荒谬,他从来没这样想过。她是妹妹,她是他妹妹……
不……
她沉静的面容,柔软的头发,婀娜的身姿,不是妹妹……她早就不再是他心目中一直忘却不了的小女孩。
“我怎么样?你不是很喜欢吗?难道我猜错了?”
“你过来。”
“过来。”
姜徊摇着头,“不、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
可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来到她面前。
她手捧着他的脸,轻笑道:“看你,口是心非。”
她抬手拔掉发簪,让满头青丝落了下来。
姜徊单膝跪地,泪眼模糊地哀求道:“不……你不要这样戏弄我……”
安安冷笑,手上那支簪子猛力朝他颈中刺去。
他晃了下,簪子划破他脸颊。他痛苦地抬起眼,摇着头哀求,“安安,求你了……别这样对我……”
她笑着,“我要杀了你,替我爹除去祸害。”
他颓然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捂住头,“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不是,不是……”
他猛然站起身,凌空一跃冲破虚掩的窗消失在安安视线内。
簪头有滴滴答答的血丝在蔓延,滴落在地上微声如泣诉。
安安疲倦地将发簪丢在地上。她纵然知道,姜徊有他的不得已。
而她何尝不是?
第151章
“安安, 想什么呢?”
四月的风,温暖又轻柔,拂过枝头, 把花瓣晕染得更艳。
窗前供着一大捧白色的水仙花, 馥郁的宜人的香气,随风飘满整个房间。
窗下炕上, 柔儿再一次发觉自己的女儿想心事出了神, 担心药冷了会更难入口,所以她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先喝药吧。”
安安回过神来,歉疚地笑了笑 , “娘, 我是在想我的腿什么时候能好。”
柔儿望着她的左小腿,心头微涩。柔儿年轻时也伤过腿,从戏园子二楼跳下去, 整整两个月不能行走,那会儿她还只是崴了下,不比安安,——她是小腿骨断开了。
该多疼啊。
柔儿想到自家女儿所受的苦, 就忍不住要落泪。
安安吃了药,金凤过来把碗碟收下去。柔儿靠坐过来,握着安安的手问道:“你这些日子在家闷不闷, 若是想念你那些伙伴儿, 我下帖子请他们来赏花?你爹刚得了几盆名品兰花,叫人扶你去花园亭子里, 听戏也好, 说话也好, 别一个人闷着啊。”
安安有些变化,虽然这变化很细微,但作为一个十分了解自己孩子的母亲来说,这变化逃不过她的眼睛。安安变得寡言,也变得叫她一眼看不透了。
“不了。”安安摇摇头,拒绝了母亲的提议,“我没什么,腿脚不便,也不大想见人。对了,听说彦哥儿来信了,是么?”
话题被转到别的方向,母女俩说起了在外求学的彦哥儿。
晚上,安安回到房里,在昏暗的灯下铺开宣纸,提笔想写些什么,那日的情景浮现在脑海,那个人……至今没有消息,他怎么样了,他伤的那么重,且箭头上有毒,他能熬得过来么……
与此同时,霍骞正俯卧在鸦青色的帐子里。
肩头的伤处理过,侍人正在替他换药,干净的纱布裹在肩上,不过一瞬,血水便透过药粉从纱布中渗出来。
侍人焦急地道:“世子,您肩膀不能用力。”跟身后服侍的人打眼色,去换新的纱布过来。
霍骞很厌恶现下什么也不能做的自己。
“那些人,处置了?”
换好新的纱布,他敛衣坐起身。
“回世子,都已追回,用了刑,不肯吐口,舌下都藏了药,预备以死报主,幸亏刘先生在,一个个给他们卸了下巴。此刻应当还在审着。”
霍骞点点头,站起身来,他此刻看起来格外阴郁,跟原本那个俊逸阳光的少年相差很远,不像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