惋芷看了几眼,几乎是不认识的,知道这是四爷如今要开始结交的人,这些官员的夫人当日定然得好好款待的。
到了兵部,徐禹谦越发的忙,今日又收到张敬要见他的消息,知道是还不能早归,派人送信回府待到血色夕阳笼罩着整个京城才从兵部衙门往约定地点去。
与张敬一起的还有冯旭。
徐禹谦只是微笑着与他点头,冯旭道了几声恭喜。
“子冲,在兵部可还习惯。”张敬笑着给他添茶,他忙道不敢,接过茶具熟练的冲泡。
这些年在张敬身边,他十分习惯这些事情,张敬也是一直喜欢他泡的茶。
“兵部与其它五部不太一样,与领军之人打交道,总是有些说不好。”他的声音似添入茶碟的碧青茶汤轻缓在屋里流淌着。
张敬便与他说起了如今掌权的几位将军脾性,倒是十分为他打算的样子。
他也只微笑谦虚聆听,未了张敬突然道:“那几人你去见过了吗?”
徐禹谦知这才是到了正题,他笑容浅了下去,平和的眉眼就有那么丝不怒而威的气势。
“下午抽空去见了,供述应该不会有错,不过学生下手有些不知分寸,倒是解脱了一个。”
冯旭看着他云淡风轻说逼供用刑,想起他下午看到的情形,眉心一跳。
这人手段连他看着都心悸。
此事张敬早已从冯旭那得知晓,只是笑笑。“不怪你生气,折一个半个也无妨,不知你准备如何。如今你将将回朝,怕还得先低调些的好。”
“总是要出这口气的。”徐禹谦也笑,声音很冷。“老师可还记得最初大皇子之事?”
“是献丹?”
“正是。”徐禹谦点头,“那日我去见皇上发现他精神越发的不好,离开时见吕义又捧了鎏金的盒子上前,估摸皇上丹药用得越发的凶。而吕义近来与严阁老也走得极近。”
他话点到即止,张敬却是神色慎重,凝视他许久。
“子冲,不是为师多疑。”张敬再开口时声音很沉,有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如今你岳父亦为阁老,你与我说这样的事,实在让我不理解。”
徐禹谦闻言忽的露了笑,“老师是在怕学生拿老师当枪使呢,其实朝中现今局势,您觉得学生有这必要?”
言毕,他起身理了理衣摆,朝张敬揖礼。“学生失礼,先告辞。”
冯旭骤然就变了脸色,站起来去拉他胳膊,怒道:“徐子冲,你这是什么意思,在老师面前这般放肆!”
被扯住,徐禹谦只是抬手便将他甩得退了几步,他的视线从头至尾都没有落在冯旭身上,仿佛他不存在只看向还坐着的张敬。
“如若老师觉得学生这是放肆,那便是放肆了。”
他话音落步子亦迈出去,一丝犹豫都没有,行走中间宽大的袖袍轻摆脚步沉稳,气势如山。
张敬目送他离开,旋即将面前的清茶送到嘴边,笑了出声。“是个有脾气,若是我应该也是生气。”
他的话使得冯旭莫名,可被无视的愤怒憋在心里又难受,还是没忍住开口道:“老师,他也太张狂了些,如今只个侍郎就敢这般行事,以后还得了?!没有您他能有今日?!”
“冯旭。”张敬仍是笑,笑得还极和蔼宽容,就似一位长辈对小辈的纵容宠溺。“明日你就备礼与你师弟道歉去,此事他没有错。”
“老师!您真信他那些鬼话?”冯旭险些没被一口气憋过去,指着早没了身影的门口失了仪态。
张敬没有说话,面上的笑骤然收敛,极严肃的神色使得冯旭心里打个突,忙垂下头恭敬立好。
“信与不信有何妨,不过我倒是偏信的。”
屋内便安静了下去,许久后两人才一前一后离开。
徐禹谦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与张敬打交道实在耗费心神,也不知他信了几成,不过只要有三成也就够成事了。
今日让他下定决心冒险走这一步,也是因为见过那几名严瀚派来拦截刺杀的人,那几人可是老熟人呢……
严瀚、张敬……都是狡诈的狐狸,玩弄权术的高手,前世栽了,不怨。也活该他死得不明不白。
本说晚归的徐禹谦却是早了时候回府,且神色阴郁,槿阑院里伺候的人都知趣退下,这样的老爷也只有夫人能搞定。
惋芷还未来得问他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却是被他捧着脸就吻住。
她察觉到了他的焦躁不安,攻城略地间不容她反抗,她有些呼吸不过来,可又不愿意推开他。这样失控的四爷,定然是情绪压抑到极致,她尽量放松身子软软回应他。
这般反倒让徐禹谦从失控中回神,心间那种愤怒如潮水褪去,发现心尖上的人儿靠在自己身上站都站不住,忙松开了她转而去扶她的腰。
“惋芷,抱歉,是我一时失了理智。”他半搂着她,头埋在她颈间,呼吸急促。“下回我再这样你就狠狠咬我。”
惋芷笑了出来,染着红霞的小脸娇艳动人。“我又不属狗。四爷,您究竟遇到什么事了?”
徐禹谦就凝视着她,眸光复杂得让她看不懂,似乎有着愧疚自责,又带着愤怒。全部融合在一起,又在他黑眸中沉淀。
“现在我还不确定,等我查清楚了,再与你说。”良久后,他才又将她紧紧搂住,像是要将她揉到身体里一般。
“四爷…”惋芷用手护着肚子,“您这样我真得咬你了。”
徐禹谦松开她,眼底的沉色已然散去,微笑着轻啄她红唇。“咬这里吧,这里软些。”
惋芷红着脸嗔他,屋里便有男子清朗的笑声传出,院子月光洒满地,此时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