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预期与现实差距中受挫的江氏一整日都憋得胸闷。
晚间用饭时徐老夫人也是顺嘴一说,道自从惋芷进门后是喜事不断,是个福星。
江氏险些就把嘴里的银筷子给咬断了,饭后却又只能强颜欢笑与婆婆讨论宴请的名单。
婆婆对惋芷的看中使她感觉到了威胁,她若是再不抓牢些家里的事,指不定正是得意的宋惋芷还得来插上一杠。那这侯府是真要没有她的地位!
实则,在颐鹤院好吃一顿还喝了些酒的惋芷心思早飞出侯府,猜想着徐禹谦披红在马上的身姿有多威风,又可惜自己看不到他最意气风发的一幕。
带着些许醉意,惋芷在罗汉床等到一更后就没撑住,抱着被子睡着。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人在身边,然后身体悬空被抱了起来。
她猛然的睁开眼,在迷糊中见着的是徐禹谦让人心安宁和的笑又闭上眼,在他胸前蹭了蹭嘟囔:“四爷您回来了。”
徐禹谦抱着又软又轻的惋芷,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星点酒气,低低嗯一声算是回应,可将人放到床上后发现小姑娘是再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细看她,顿时哭笑不得。
刚才还醒着,才几步路的空却睡熟了。
小姑娘的酒量很差?
瞧着在羊角灯光下莹莹生辉的小脸,徐禹谦低叹坐到床沿,爱怜着轻抚她的发,神色颇为无奈。
他还想着回来好好和他的小姑娘说游街的情景,她肯定是想知道的,谁想她竟睡得那么香。
前世他也披红骑马行游礼,从此步步迈向青云路,却是没有她在身边,最后身居高位权柄在握时也没有今日十分一的欢喜。
他真庆幸今生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她都在身边,虽还有些遗憾,他却是很满足了——他们这世有一辈子的时候相处。
轻声梳洗后,徐禹谦趟到小姑娘身侧,将她抱到怀里,安然入眠。
***
翌日,露水未散,侯府的下人就忙碌起来。
惋芷昨日喝了酒,一觉极沉,醒来后摸到身边还留着暖意的被窝有些晃神。
她记得昨夜四爷回来她还和他说话,后来呢?
“谁在外边?”她揉了揉太阳穴,朝外喊。
玉桂与玉竹就应声进来。
下床更衣,惋芷又问:“四爷呢?昨儿四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玉桂回道:“四爷昨儿是过了二更回来的,早早便又去了书房。”
惋芷闻言看了眼更漏,已经是卯中,忙要两人再快些捯饬。
将将拾掇好,徐禹谦就从书房回来,惋芷有些不意思的看着他:“四爷,昨儿我在娘那喝了些花酿,就……”
徐禹谦笑着伸手拉过她,“酒量那么差?往后别喝了,今日来的夫人多,我会与娘说一声,你能不沾就不沾。这才停了用药。”
惋芷只乖乖应是,她酒量确实不怎么好。
两人往颐鹤院去,路上徐禹谦告诉她今日她兄长会过来,惋芷惊讶不已。
“昨日在宴上与他约好的。”他笑着解释,“岳母大人双身子,不宜操劳,岳父的意思是只会让宋氏宗族的亲朋到府上贺一贺,我索性邀请他到府上来跟着热闹热闹。探花郎应该也会一起。”
惋芷听得双眼发亮,“四爷先前就识得?”
徐禹谦看着她的神色想到什么,好气又好笑,揽在她腰的手微微用力掐她。“你在想什么?”
像干坏事被人抓包了一样,可她并不是那个意思,惋芷忙解释:“四爷,您别恼,我只是奇怪而已。明明哥哥会试是一甲第三,按理不应该殿试也是第三?”
徐禹谦突然后悔自己提什么探花郎,看了小姑娘好几眼才道:“你兄长总是不苟言笑,只能委屈别人当探花郎,皇上为补偿都授了两人为正七品的编修。”
惋芷怔了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笑得弯腰直哎哟喊肚子疼。
敢情是圣上嫌弃兄长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是怕坠了自古探花多英俊的名声吗?
还好小姑娘听过也就不再问探花郎相貌的事,不然徐禹谦是真想自咬舌头。
虽然他不认为探花郎皮相就能赛过自己,可抵不过人探花郎今年才十七,真论优秀只是年龄一条就是在他之上。
惋芷将这当趣事说给了徐老夫人听,徐老夫人也乐不可支,说一会她要亲眼看看探花郎有多俊俏。
徐禹谦坐在边上默然,暗暗想着现在不让人过来还来得急吗?
用过早饭,隔壁府邸的与隔胡同的邻居们便陆续登门,惋芷还是被派去跟江氏一起去迎客。今儿会有男宾,徐禹谦就去了前厅,大部份时间都在默默喝茶,只看兄长带着侄子待客。
徐光霁借着严瀚,从前世的二甲第八跃到第一,但还同样要再经历次考才可能被择为庶吉士入翰林。他这算不算没有达到严瀚的期许?
徐禹谦想着撇了撇茶沫,抿了两口。
管家就从外边急急忙忙跑进来,说是张阁老与严阁老的马车到了胡同口。
他喝茶的动作一顿,搁下茶碗后站起身来,眉头暗皱。怎么老师会与严瀚走到一道了?
前厅的宾客都在心里哗然,也纷纷站起身,要跟着徐禹谦三人前去迎,那可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前院的事已有人报给徐老夫人,可她听着并没有露出太多的喜色,与笑容怎么都收不住的江氏相比,情绪显得太过鲜明。
徐老夫人只说一声知道了,就像没有这事一样,继续与刚到的定国公老夫人说话:“今儿你可来得晚,一会老姐妹们要罚,我可为你挡不住。”
定国公老夫人呵呵笑道:“你可真得给我挡了,不然明儿你这儿媳妇到了我那,我可得在她身上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