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险些叫了出来,退后几步。
徐光霁从背光处走了出来,俊朗的面容上冷若冰霜,双眸死死盯着她。
“你…”看清来人,她再次后退腿却碰到美人靠,只得停住——没法再退了。
徐光霁沉着脸,已然往前逼近。
她有些心惊,紧张的扫了眼四周。这里是拐角处,离茶房有一段距离,丫鬟们又都在正厅伺候,正厅里的人也根本看不到这边的情况。
徐光霁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又是过来要做什么?!
惋芷想着心跳剧烈,见两人就只离一步距离,忙往则边一箭步跨出去,又远离他。
“世子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她警惕的盯着停顿住的徐光霁,质问着,却不敢大声。
徐光霁唇边勾了抹笑,冷冷清清的,又抬脚往前。“不过是想问你个问题,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这声音落在他耳中丁点威胁力也没有。
“你站住!”惋芷觉得他是疯了,有什么问题不能当着人前问,他要在这堵她。
然而,对方充耳不闻,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徐光霁幽幽开口道:“宋惋芷,我若高中,你会不会后悔你的决定。”
她全副心思都放在他的动作上,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他说话或是说什么,只踉跄往后退,一步再一步。
徐光霁见她避自己如蛇蝎,以前带着柔情怯怯的眼眸只余恐慌警惕,心中猛然就窜起了无名火,想拉住她不让躲也同时间真的把手伸向她。
惋芷被他的动作真要吓得魂都没有了,他怎么敢对她动手动脚,心念间连犹豫都没有抬手就狠狠落下,打偏那伸来的大掌。
徐光霁哼了一声,手背传来火辣辣疼,他的手也就缩了回来。
她见他停住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憋着劲抬脚就往前冲。
他正诧异她的反抗,未留神真被她撞得退一步,让她从缝隙间像只鱼儿一样溜走。
看着急急走到亮堂处停下来的惋芷,徐光霁才反应过来,旋即低头去看右手背,三道鲜红的抓痕在昏暗灯影下竟异常明显。他皱起了眉,再抬头,已不见了惋芷身影。
神色慌张的惋芷回到茶房,小丫鬟们被她吓一跳,可见她脸色不好都没敢吱声,有个机灵的就先给她上了茶水。
明亮的光线,身边有了人,惋芷那颗惊魂不定的心才稍安。
她接过茶水坐了下来,一口气喝得见底,惶惶想着,徐光霁究竟又是在发什么疯?
搁下茶碗,湿透粘腻在肌肤上的中衣又提醒着她徐光霁举动有多骇人,脑海里倏地蹦出他刚才的问话。
他居然问他若高中了,她会不会后悔?
他高中了,她为什么要后悔?他就是现在一跃成了内阁首辅又与她何干?
上回拦住她莫名奇妙问她嫁给了四爷是不是很得意,今儿还险些就对她动手,这人真得了失心疯不成?
他将她比喻得连花泥都不是,两人也明明白白的划清界线,偏还要一而再的为难她!
惋芷想得气闷,又后怕不已。
徐光霁太危险,以后她不管去哪儿都不能落单一人!
紧张慌乱的惋芷,直到泡好茶她神色才恢复如常,重新整了整衣裳,她带着小丫鬟回到厅堂。
里面仍欢声笑语,她一眼就扫到已坐回原位表情淡漠的徐光霁。
惋芷眉心还是止不住跳了一下,旋即又目不斜视带着如常的微笑给婆婆上茶,又亲自端了给承恩侯与江氏。小丫鬟们则给其他人上茶。
别有滋味的茶香又得一翻称赞,惋芷大方的把剩余四坛泉水送了出去,三房各一坛,老夫人一坛。屋内气氛更加热络。
只是到散去时,徐光霁那碗茶始终没有动一口。
惊心动魄的遭遇,惋芷回到西厢梳洗后就瘫倒在床上,双眼无聚光的盯着承尘好一会才爬起来,在烛火下拆了徐禹谦的信。
他字苍劲有力,带着与他人不一样的凌厉笔锋,惋芷看得怔愣,有些不能和常挂着温润笑容的他联系起来。
可下刻又想到两人争执那天,不由得微笑,其实还是满符合他的,霸道得很。
徐禹谦的信和他平时说话的口气一样,字里行间都透着温柔平和,提及他的只有一两句,余下全是对自己的关切。
看到他末尾留的念卿二字,惋芷眼眶突然发酸。
如果今天他在,徐光霁是不是就不敢这样对自己了。
惋芷第一次生了想要依赖人的情绪,从小到大,就是对父亲、兄长还有自己视如己出的继母,都没有过……
*
翌日会试,侯府长房天未亮就响起了动静。
徐光霁收拾妥当,承恩侯夫妻送他到门口,他朝双亲深深仪礼后转身上了马车,谁也没有留意到他揖礼时左手挡在右手前这不合规矩的动作。
马车徐徐走在大街上,还没有到考场就已经水泄不通,他只得下了马车步行上前。
看到考场门口排起候检的长队,他一言不发接过书箧,站到队尾。在低头看见那结痂的三道指甲印时,眼尾是压都压不住的阴鸷。
同样是参加会试的宋承泽要来得晚许多,下了马车扫一圈周边,发现有不少带了帷帽的女子在送考生,便回头看了眼自己那憨头憨脑的小厮,面无表情心间却叹气一口。去年秋围还是妹妹送的他,不过半年未到就形只影单。
宋承泽拎着书箧,默不作声入列排队,转身时不经易扫过前方,他看到一个侧影神色明显怔愣。待他要再看清时那人已取了名牌号从容不迫跨入考场,只瞧见他背影。
是徐光霁啊…他怎么忘记了,成了妹妹侄子的同窗也要参加会试,不过妹夫这叔侄俩侧颜长得是挺像的。不知怎么的,他心念又一转。他如果没考好,输给了她婆家的侄子,别扭的妹妹会生气吧,肯定得嫌弃他给她丢人了。
想着,宋承泽突然压力大增,待到他入场时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抬脚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