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被带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妈耶，真的是痛。

脑中只闪过这个念头，眼花缭乱中，程晓雪似乎看到了飞快的冲过来的林一飞和阿凯，阿凯去扶王淑琴了，而林一飞一脸紧张的奔向了她。

然后，程晓雪就晕了过去。

……

梦境是缭乱的，但却奇特的十分有序的，程晓雪仿佛回到了她重生之前。

画面一开始就是王淑琴变成了被一具担架抬着、盖着白布的尸体，她送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不记得那轿车里是否有林一飞哭泣的脸庞。

接下来的一幕幕，却让程晓雪整个人大汗淋漓，被她藏在心里几十年的所有的痛苦，在梦里都被挖掘了出来。

程林峰的冷漠，徐芳的哭泣，两个人吵着要离婚的时候程林峰那些不堪入目的嘴脸，对程晓雪的拳打脚踢，和徐芳的哭泣劝阻。

徐芳跪在村口苦苦哀求，钱金花把钱砸在了徐芳的脸上。

她进入市一中，变成了一个孤僻的不和人接触的人，一个人默默的努力学习，还要想办法打工挣钱补贴家用，没有朋友，不讨人喜欢的阴沉。

徐芳没有什么生活技能，无奈之下回到村里面，成为钱金花做牛做马的工具，被生活压迫得面黄肌瘦。

最后一幕是发了疯的徐芳，不停的喊着“不要伤害她，不要不要”，也不让任何人靠近她，以及最后徐芳冰冷的尸体。

医护人员说她是服用大量安眠药过世的，是自杀。

心痛得不能自己，程晓雪哭着哭着，终于从这个冗长而痛苦的梦中哭醒了。

醒来的时候一张脸的特大写就在自己的面前，那双眼跟铜铃似地盯着她，还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眼角处，忽轻忽重的擦拭着。

“啊！”程晓雪一声低呼的坐起来，冷不丁和就在面前的脸撞了个满怀，头碰头，发出砰一声响。

“你干嘛呀！”对方叫嚷着。

程晓雪想抬手揉揉自己被撞痛的额头，却发现她的左手打了厚厚的石膏，根本动不了，只有右手还是活动的，不过手臂上好几道血痕。

理智和思绪一点点的回来，程晓雪想起了昏迷前的车祸，也看清楚了刚刚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林一飞一手拿着一条毛巾，另一只手揉他的额头，一脸的不满。

“你凑这么近干嘛？”程晓雪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她身处在病房当中，还是一个单间病房，白色的一切，“吓死人了。”

看来摩托车把她也撞得不轻，手臂的骨折是明显的，手臂和腿儿上好几处擦伤，而她浑身都跟散了架似酸痛，而头不知道是刚才和林一飞撞得痛，还是本来就痛。

刚猛的坐起是凭梦里的那股劲儿，现在才发现，不躺个两个，可能很难实现自由活动。

“我看到你在哭，给你擦眼泪。”林一飞理直气壮的说道，“谁知道你梦见了什么，而且我这么好看的脸，会吓着你吗？”

程晓雪觉得现在她无力和林一飞俩斗嘴，只是问了一句：“王奶奶呢？她还好吗？”

改变生死的事情必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如果只是骨折了手臂和浑身的这点痛，能够挽救王淑琴的话，程晓雪觉得是值得的。

“在隔壁睡着，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稍微摔了一下，我不放心，让医生做个全身检查。”林一飞说道，也收起了满脸的不满意，“你的邻居王奶奶是我的奶奶。”

“嗯。”程晓雪嗯了一声。

王淑琴没事，至少她已经改变了王淑琴被车祸撞死的命运，虽然不知道她还会不会面临其他的劫难。

心里面是一阵轻松，她已经尽到她最大的努力了，程晓雪动作缓慢的重新躺了下去，单手轻轻揉着太阳穴。

“你之前就知道了吗？”林一飞见程晓雪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便问道。

“你说知道什么？”程晓雪的思绪还停留在她提前知道王淑琴的生死的事情，所以没有反应过来，林一飞到底在问什么。

“知道我和奶奶的关系。”林一飞认认真真的问道，“你是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才冒死救我奶奶的。”

程晓雪不知道林一飞的自信到底是谁给他的，但是她现在连打击他的力气都没有，因为浑身都还在痛着。

第一百六十三章 消融的心结

“我和王奶奶的感情很好，你可以问她。”程晓雪只是说道，“你和王奶奶是什么关系，对我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影响，一码归一码。”

“嗯。”林一飞有些沉寂，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

“你不用想这么多，我救王奶奶是我自己的意愿，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王奶奶一直对我很照顾。”程晓雪再次说道，“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用觉得我救人是也为了让你道谢什么的，我没有这样无聊。”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林一飞轻声说道。

“那你可以到一边儿去思考吗？我想要联系一下我妈妈。”程晓雪艰难的说道。

她现在骨折了，肯定是会让徐芳知道的，最好提前给徐芳打个电话，不然徐芳乍一听她出了车祸，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我已经替你通知到了，徐阿姨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也跟她简单说了你的情况，没有生命危险，就是手臂的骨折。”林一飞揉着自己的头发，原本打理得一丝不乱的头发被他弄得有些乱糟糟的。

“谢谢。”程晓雪很自然的说道。

“你刚才跟我讲谢谢？”林一飞像是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词语。

“嗯。”程晓雪觉得这无关紧要啊，“你考虑得很周到，我妈不会担心我就好，所以跟你说谢谢。”

“我一直觉得让你跟我道谢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我做了那么多，你都没有诚心实意的跟我说过，谢谢。”林一飞突然说道，“而现在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你就把这句话这么轻易的说出来……”

程晓雪觉得这个人的脑回路可能有问题，考虑到两人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所以才干脆就没有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