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2)

月连笙刺绣活儿做得很是不错,她一眼就看得出来,若不是有着十几年经验的绣工,是绝绣不出来如此精致却又毫不张扬的纹饰。

不止衣裳,老人头上的发冠,腰间的佩玉,脚上的靴子,无一不是出于良匠之手,无一不彰显着他必然非富即贵的身份。

老人本是笑呵呵地看着夏温言,但在看到他坐在轮椅上由月连笙推着一动不动时,他忽地皱起了眉,“傻后生,才三四个月不见而已,你怎么就连动都动不了了?”

老人说话还是如之前那般不给一点面子。

夏温言却是一点不介意,见着老人他显然很高兴,只见他笑了起来,道:“原来是前辈,不想前辈还记得晚辈,惭愧,晚辈身子骨太差,才会成这般模样,让前辈笑话了。”

“得得,我来找你可不是来看你笑话的。”老人嫌弃地摆摆手,“我是带人来给你看病的。”

“看病?”夏温言很诧异,他这时才发现老人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年轻的随从,一个则是比他还要年长些的老者,肩上挎着一只药箱,显然是个大夫。

夏哲远此时道:“这位先生道是言儿你于他有恩,特意从京城请来了大夫来为你诊脉治病,还不快谢谢先生?”

只见老人瞪了瞪眼哼了哼声,“谁让你个傻后生对我有恩,我这人生平最不喜欢欠人恩情。”

“有恩?”夏温言诧异更甚,而后又笑了,“前辈言重了,那日任是谁人见到前辈都会帮前辈一把的,‘恩情’二字,晚辈担不起。”

“谁让你觉得担得起?我觉得你担得起就够了。”老人又瞪了夏温言一眼,“本想早些带大夫前来的,但有要事脱不开身,但愿没有太迟。”

说到后边,这脾性古怪的老人竟是有些惭愧。

“老吴,还不赶紧给我这傻后生诊脉?”老人当即吩咐身后的大夫道。

“如此……晚辈便先谢过前辈了,只是晚辈这身子……”

“啰嗦!”老人不悦地打断了夏温言的话,“年轻轻轻就这般啰嗦,再过些年可还得了?你只管坐好把手伸出来,其他事情不用你管。”

老人显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夏温言笑着点了点头,“好。”

他从不是不识趣的人,对方既然如此有心,他只消坦然接受便好。

“多谢前辈!”月连笙也由不住对老人笑了起来,感激道。

京城来的大夫,医术一定很高明才是,这如何能不让月连笙激动感激?

月连笙赶紧推着夏温言到茶几边,大夫拿出脉枕,月连笙便将他的手放到了脉枕上。

所有人都在看着大夫。

除了夏哲远。

他在看着那个脾性古怪的老者,眸中深处有隐隐不安。

是他,竟是他……!

天阔地广,言儿竟是遇到了他!老天为何如此玩笑?

那方才前来的那个孩子,是否真如夫人想的那般,是“那个孩子”?

大夫把着夏温言的脉象,把了良久,面色逐渐变得凝重。

月连笙则是瞧得紧张,在大夫将将收回手时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夫,怎么样!?”

“这……”大夫面露迟疑之色,忐忑地看向老人。

只见老人皱着眉,张嘴似想要骂什么,但因着夏温言在场,他将就要出口的话生生忍住了。

有些话,是不宜在病人面前说的。

看到大夫欲言又止,月连笙由紧张变为了失落。

连从京城来的大夫都没有办法医治好温言吗?

月连笙握住了夏温言的手。

夏温言反是微微笑了,平静且温和道:“大夫有什么话且只管说吧,我的身子我很清楚,没什么说不得的。”

早就没有什么是他听不得受不住的了。

“这位公子的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吧?”大夫问道。

夏温言点点头,“正是。”

“难,难,难啊……”大夫没有再问什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连道了三个“难”字。

月连笙将夏温言的手握得紧紧的,心沉到了极点。

“多谢大夫,我知道了。”夏温言依旧很平静。

老人似乎很生气,他并未久坐,也没有再与夏温言多说什么,只是与夏哲远客套了些句话便拂袖离开了。

夏温言让月连笙去送一送,月连笙赶紧去了。

那大夫挎着药箱也赶紧跟了上去,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夏哲远看着老人的背影,眸子深处的不安更甚。

夏温言见状,关切地问他道:“爹你怎么了?可是那位前辈的脾性太过古怪让你不适了?”

“没有的事。”夏哲远走到夏温言身旁,抬起手爱怜地抚抚他的脑袋,慈爱地笑着,“哪的话,能有人这么关心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做他想?”

“爹心中可是有事?”从夏温言年幼开始,只要夏哲远心中有事,在与他说话的时候总会爱怜地抚抚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