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个时候,她眼角眉梢都有狡黠的亮光,让她像只游戏人间的小狐狸,让他想要逮住她,扑倒她,将她永远困在身边,留住她的人,夺得她的心,让她永远别想再离开。
秦御很给面子的没去抓顾卿晚,只靠着浴桶,眯眼瞧着顾卿晚的裙摆滑过门框,身影在净房门前消失,他才不高不低的出声道:“卿卿,说到的就要做到,你该知道,本王的度量很有限。”
顾卿晚顺利出了净房,只觉腿都要软了,谁知道还没松口气,就听里头传来了秦御这样一句略带警告的话。
她面色微变,方才跑出来还在想,要不要趁着秦御沐浴跑出去,这会子她果然掐灭了这念头。
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已经惹恼秦御一次了,再来一次,大抵只会更惨。
净房中响起秦御脱衣的窸窣声,接着是他进了浴桶的入水声,顾卿晚不觉转身面对净房,狠狠的挥了挥拳头,无声道:“冻死你好了!”
她本来还想跑出去先给秦御要些热水来呢,现在果断也放弃了这个想法。
几步到了桌前,顾卿晚倒了杯茶,好好漱了漱口,到底不敢挑衅秦御,老实爬上床,咬牙几下脱了衣裳,躲进了被子里。
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她总觉得昨夜的气息还在床幔间没能消散一样。想到这才没过两个时辰,自己便又躺在了这张床上,等着秦御来睡,可悲的还自己脱光了,顾卿晚心中便一阵难受憋闷,她觉得自己可真是没出息,如今是在暖床丫鬟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她正有些伤春悲秋的矫情着,净房那边有了动静,脚步声传来,秦御身上只披着件夏袍,松散的系着,迈步走了出来。
顾卿晚本能的不想面对,闭了眼。秦御走出净房,见顾卿晚乖乖躺在床上,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来。他不由心情大好,顿时便原谅她给他吃旁的腌臜女人用来抹脸香膏的事儿。
几步到了床前,见顾卿晚装模作样的翻了个身,背对这边,秦御轻笑了声,甩掉衣裳,便强势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从背后将顾卿晚拖进了怀中,紧紧贴上。
他刚泡的凉水澡,浑身跟从冰里刨出来一般,如今虽然还算夏日,但早已是夏末,山寨又在群山之中,温度更低些,顾卿晚被他冰的牙齿立马打颤起来,踢腾着双腿道:“啊!快松开,冰死了!”
她算是知道了,人一定不能心存恶念,她方才若是让人送了热水,这会子也不会苦了她自己啊!
秦御却舒服的喟叹一声,道:“卿卿像暖玉雕琢的,还是专门契合爷的身体雕琢的,正好贴合爷的怀抱,连这身前的两团也刚好契合爷的手掌,不大不小,当真生来就是勾爷的妖精!”
顾卿晚都快被他冻死了,哪里还有功夫听他发神经的胡言乱语,禁不住颤着声音,道:“秦御,女人受不住冷的,这么冰我,我会得宫寒之症,影响将来生育的!”
秦御怔了下,倒是想起来了,先前顾卿晚来月事,母妃好像还让陈嬷嬷每日里往他那里送汤水。
他问陈嬷嬷是什么汤水,陈嬷嬷只说是驱寒补血气的,既是驱寒的,便说明这女人家的是真经不住寒冷?
他当时怎么就没多想一层呢,秦御念及此事,竟一把推开了顾卿晚,坐起身来,又扯了条被子压在了顾卿晚的身上,自己也挪了下,离她远了点,蹙眉道:“你怎么不早说!”
顾卿晚方才也不过是想到了,便顺口一说,倒没想到秦御会松开她,而且是这样的果断。
方才他贴着她,她明明感觉他身上虽还冷着,可那里已经……
瞧着秦御坐在那里,有些关切的拧着眉,顾卿晚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复杂。不过转瞬她便愣住了。
秦御他什么意思?他这样在意她的身体,意思是他是真打算和她生孩子吗?
不对,她怎么就忘记了,他们昨天晚上就没采取什么避孕措施!
天,顾卿晚简直想拍拍自己的蠢脑子,这样重要的事情,她竟然到现在才想起来。她这个迷糊马虎的性子,真要害死她了!
顾卿晚知道,有点规矩的人家,是不可能让庶子先于嫡子出生的,因为那是打未来亲家的脸,嫡庶有别,庶子都有了,这样不重视正室嫡子的人家,谁家还会愿意和其联姻?
秦御是礼亲王府的嫡子,是有封地的堂堂郡王爷,皇室争夺家产地位更加严重,更不会随便就让丫鬟侍妾什么的生育出皇室血脉才对。
故而,顾卿晚一直没有考虑这个事情,她以为等进了王府,两人才会发生关系,到时候自然会有王府的嬷嬷准备避子汤的。
可谁知道竟然出了昨日的事情,昨日拜堂的事儿出的匆忙又突然,顾卿晚心思都在怎么过这第一关上,根本没想到有孕的事儿,好容易熬过了第一夜,她被累死了,脑子更想不起这个了。
以至于她到现在才惊觉想起这个问题来,见秦御反应这么大,顾卿晚有些喉咙干涩的开口,道:“我以为殿下知道这个的。”
秦御俊美的眉宇间闪过些暴躁之色,怒喝道:“你以为?爷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知道你们女人的事儿?”
顾卿晚,“……”
好吧,在信息开放的现代,大抵没有男人不知道这个。这古代,除了学医的,或者成了亲的,像秦御这样的大男人,可能还真不知道这些。
毕竟就算秦御在外头有女人,想必以他的性子,也不会关心那些女人的身体。
不过,现在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方才秦御的反应所表达出来的意思。
顾卿晚抿了抿唇,又道:“殿下不知道也就算了,其实偶尔受些冰冷也不是那么严重的事儿。左右,为殿下繁衍子嗣是未来燕广王妃的事儿,只要她没有宫寒之症便好了。”
秦御却沉声道:“谁说的不是严重事儿?爷还指着你给爷生儿子呢!怎么能得宫寒之症!”
顾卿晚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脸色便有些微微发起白来,她瞧着秦御道:“生儿子?现在?”
秦御眯起眼眸来,倾身靠近顾卿晚,道:“原来卿卿这么急?不过现在可不成,你这脸色怎么愈发不对劲了,别是真被爷冰出什么毛病了吧?你等着,爷寻个大夫来。”
顾卿晚的脸色是确实不怎么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秦御言罢,掀开被子随手捡起脱掉的衣裳套上,便匆匆出去了。
顾卿晚却瞪着眼,盯着微微摇晃的床帐发呆。
她听秦御的意思,怎么好像没有让她避子的意思呢?他都没成亲,却让她先有孕,他这不是宠她,简直是害她啊!
他这么做,她会成为众矢之的,礼亲王妃不会容她的!
就算不提这个,顾卿晚自己也不想要孩子,这个孩子绝对不能有。她还在找寻回家的路,倘若有了孩子,她还怎么回去?还谈什么回去!
有了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顾卿晚可没天真到以为自己能将孩子也一并带回去。
若真有了孩子,又找到了离开的法子,一边是生养了她二十二年,疼宠她入骨的父母,一边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该如何选择?
没有孩子,她还可以自欺欺人的说,自己只是到古代,借了顾卿晚的身体,体验了一场古代女人的生活。有了孩子,难道她还能告诉自己,那孩子不是她沈晴生的,是顾卿晚的这具身体的,跟她沈晴没关系吗?
若是寻不到回去的路,有了孩子更可怕,她的孩子不能叫她母亲,也不能养在她的身边,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每日唤别的女人母亲,往后都生活在这个女人的鼻息下,由这个女人掌控孩子的一切,她一定会疯了的。
所以,不能有孩子!死都不能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