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秦建朝已过七年,义亲王府和礼亲王府已经不复当年的关系。
义亲王言罢,站起身来,跑到了船头张望,礼亲王饶是再沉稳,听到这样的话,那也是淡定不下来了啊,更何况这话喊过后,还有四处传来差不多的喊叫声。
“燕广王跳湖里去了。”
“先救燕广王!”
……
礼亲王不觉拍了下桌案,道:“这臭小子,又搞什么鬼!殉情?丢人现眼!你这三年怎么管教的弟弟!”
他说着,沉着脸,跟着站起身来,也快步往船头去。
秦逸莫名其妙受了池鱼之灾,不过抬手摸了摸鼻子,这才缓缓起身,也往船头探看去了。
就在湖面上四处一片乱糟糟时,被秦御一脚踹下亭子,沉入湖底的周睿已被小厮合力捞上了画舫。
他的脸上一片惨白,额头和脸上绑着的纱布上猩红一片,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吴氏简直要哭晕在船上,周鼎兴急的也没了平日沉稳模样,吴国公更是亲自上前,一摸鼻子,竟然已是没了气儿。
吴国公脸色一变,如丧考妣,骇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吴氏一见他如此,便知儿子是死了,也不哭了,双眼一翻再度晕厥了过去。
倒是周鼎兴是个有见识的,勉强稳着心神,道:“不会的,睿哥儿眼见着刚掉下去就被捞起来了,许是暂时闭过了气去,快,快给他按按胸膛,排排肚子里的水!”
吴国公反应过来,忙又撑起身子,亲自动手,谁想那周睿竟当真命大,按了片刻,咳呛出声,竟是又活了过来!
且不说这边周家人如何庆幸,那边湖面上,秦御也终于从湖中冒出了头来。他一探出头,四周便响起了一片喧闹声。
“燕广王在这里呢,燕广王没事!”
“船呢,快将船开过来,扶燕广王上船!”
有游过来寻找秦御的小厮大喊着,一面往秦御身边靠近,只是他还未曾靠过去,就被秦御森冷的目光扫过,小厮只觉小腿都抽抽了起来,僵在了水面上,却见秦御妖异的眼眸如渗了湖水般幽凉,却只扫了他一眼,便一个蚱蜢又钻进了水里去。
小厮愕然在场,还没反应过来,却见秦御又从湖中冲了出来,目光四扫,道:“都给本王下水寻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声音有些微哑,语调和口气已是非常平缓平静,可听在人耳中却有种暴风雨就要来的压抑感。
他言罢,便精腰一扭,又扎进了湖中。跳下水准备营救殉情燕广王的那些小厮,这才明白过来,燕广王是亲自下水寻那叫沈清的客卿来了。
连堂堂郡王都亲自下水了,他们哪里敢怠慢半分,忙忙也都一个个的扎了进去,祈求能早点找到人,不然以燕广王对那沈清的重视态度,义亲王府还有得闹腾呢。
那边沈择几个指挥着画舫也靠了过来,正好听到秦御冒出头说的那句话。
沈择率先便脱下了外袍随手丢在了甲板上,吆喝一声,“二哥,我来帮你!”说罢,就直接跳下了湖。
陈咏砚见此,紧跟着便也跳了下去,郭栋是个病秧子,根本没学凫水,眼见他们都下了水,却不甘落后,厉声道:“没见燕广王都下水了,会凫水的还不快都去帮忙!尊卑上下都分不清了吗?”
他说罢,揪住傍边一个穿猩红色窄袖锦缎长袍的男子便道:“赵三,小爷记得你水性好的很,当初小凤楼的冰月姑娘不慎落了湖,你小子可是跳的最快的,怎么,如今倒不肯出力了?下去吧你!”
说罢,竟然直接便将人推下了画舫。
目光一转,又冲另一个穿浅青色纱衣的公子走了过去,那人倒是乖觉,摆手道:“郭大少爷且慢,千万别推,别推,爷自己跳还不成吗?”
言罢,抽了腰带,脱了衣裳,也跳了下去。
礼亲王府权倾朝野,和秦御交好的这些少年公子们,也都是一等一的勋贵门阀子弟,寻常勋贵府邸的公子根本就招惹不起他们,这会子跳进湖中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便也都从众,是会水的纷纷都下了水。
等礼亲王和义亲王的画舫划过来时,就只见仙鹤亭附近的湖面上,东一个西一个,净是脑袋。
两位王爷面面相觑,倒是早来一步的义亲王世子乘船过来,跳上画舫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本王怎么瞧着那个像是户部尚书金家的公子?还有那个,好像是福王府的全哥儿,他们都跳湖里去做什么?”义亲王禁不住拍着栏杆说道,不管怎样,今日是义亲王府待客摆宴,如今这么多客人都跳了湖,这算怎么回事儿,义亲王府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秦钊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看了旁边的礼亲王和秦逸一眼,道:“父王,九堂弟带了个客卿,叫沈清的来王府,有人说周家大公子就是被沈清给害的,可如今沈清从仙鹤亭失踪了,九堂弟不仅自己跳下湖去寻人捞人,还勒令那一船的世家公子都下了水,九堂弟的性子父王也是知道的,儿子实在是管不住啊。”
义亲王闻言看向礼亲王,拍着栏杆道:“胡闹!这不是胡闹吗,快让下人准备干净衣裳,炭火和姜茶等物,传本王的命,让那些公子们都快上来,再让小厮将阿御也赶紧弄上船,为着一个没名没姓的什么沈清,千金之躯如此胡闹,传出去像什么话。”
秦钊应了一声,正要去,就见义亲王又冲礼亲王道:“二皇兄,你也不管管阿御,你瞧瞧他都做的什么事啊!不过是门下一个客卿丢了,怎就闹的人仰马翻,你瞧瞧本王这喜宴都办成了什么样子!那水里的,都是各府权贵子弟们,一个个含着金汤匙出生,为个庶民将他们折腾成这个样子,这像话吗?!”
礼亲王闻言不高兴了,沉了脸,道:“三皇弟此话何意?本王看这臭小子是长进了。知道礼贤下士,护着手底下人了!门下的客卿出了事儿,难道就该袖手旁观不成?三皇弟这意思,是不是以后义亲王府的客卿们生死不明,三皇弟便绝不为其出头?”
义亲王被堵的一口气憋闷与胸,就见礼亲王得意洋洋的冲秦钊摆手,道:“阿钊啊,你去让那些公子们都上来吧,阿御便不必你操心了,他愿意礼贤下士,便让他好生找找吧,免得上来了,他不愿意,倒闹腾的你们王府不安宁,到时候可莫要再找本王告状,本王这可是事先提醒过了啊。”
礼亲王这话分明在暗指秦钊方才上船后告秦御的状,是个只会告状的没用之人,秦钊脸色难看,却也无话可说,转身愤愤不平的去了。
却说,那厢顾卿晚并不知道自己的离开,竟然引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来,她随着那面具男下了狭窄的台阶,果然便到了一处暗室。
那面具男不知从什么地方取了火石,打起火来,点燃了密室墙壁上的两盏油灯。
顾卿晚四望,就见这密室其实也没多大,就有三四十平米那样子,瞧着很是寻常,摆设也极为简单。
东边靠墙放着两排书架,上头摆放着一摞摞的文书字画等物,西边倒是堆放了几个很大的乌木箱子,箱子盖盖着,倒也瞧不出是什么东西。
再就是对面墙上了,摆着个供桌,上头放着香炉,还插着香,墙壁上挖出个洞,设置成了佛龛,里头供奉着的是一尊白玉观音。
顾卿晚想,这地方大抵是义亲王用来放着一些机要文件的地方,瞧着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站着没动,倒是那面具男点燃油灯后,四望了一圈,径自往那边堆放着的乌木大箱子而去。
他很快便到了箱子前,却并没有贸然打开箱子,想是怕设置了机关,绕着箱子检查了一番,这才挑起了其中一个箱子的箱盖。
他一翻开箱盖,便有金光闪闪的光芒流溢而出,顾卿晚望去,倒抽一口气,瞪大了眼。
只见那足有半人高,差不多一米五宽的箱子里竟然堆满了各种珠宝,各色珍珠,各种宝石,便最次也是赤金的首饰。这些东西,随便抓起一样来,那都该是盛放在精致礼盒中,被锁在高级保险柜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