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润摇头,“我们、我们全族已经搬离南海了。爷爷不让我来找师姐,但、实在……,我实在气不过。”
“南海派?”南宫瑾猜测道。
董润点头,“今年开始,师父已经重掌南海了。”
“他、他……。”姚芳渟心中一动,脸上感觉很热,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心虚,只是……,真不知道为什么。
“原本要师父交三万两平账的,那时南宫大公子来过南海,也问过此事。后来……,其实那时候我们董家的船刚被海盗劫持。”董润低着头,总觉得说这些话,是他这辈子最难的事。
片刻,南宫瑾问:“是不是南海派逼迫?”
听南宫瑾这么问,姚芳渟微微有些不快,对董润道:“小润,先把事说明白,不然,不知道怎么帮你。”
董润看看姚芳渟,小声说:“我怕师姐不高兴。”
姚芳渟笑了笑,“不会的,很多事都过去了。你也想我知道,是不是?”
董润像下定决心,抬头对南宫瑾道:“姐夫、师姐,徐葆深勾结海盗,抢劫海船。现在的南海,只要出海的船都要通过他,不然就算是南海派自己的船,都会被劫。不光是这样,原先南海派与南海各家都有合作,去年开始,所有的生意全部出了问题,几乎所有与南海派有合作的家族,都被借了高利贷,这样一来,不仅各家债台高筑,连南海派也被追债。”
南宫瑾皱着眉头,有些不理解,“徐葆深?”
董润肯定的点头,“原本还不确定,可是,凡是他出面调解的,对方都同意暂缓催债,有几家、包括南海派都不再计息,但不清债。每隔三个月就要徐葆深出具文书,不然他们就加息催债,还要上告官府。”
“你家被坑了多少钱?”南宫瑾问。
“我们家是三万两,最后,我们以四万三平了账,离开南海。”董润难过的说,“我知道,有好几家家财散尽,都没能还清,至今困在南海,生不如死。”
“他,怎么做到的?”南宫瑾还是觉得不解。
“和海盗勾结。”董润气愤的说:“之前海船被劫,巧的是这些被劫的海船里都有主家的人跟船,这些人都会被扣,甚至坐的不是自家的船都会被扣,我家是我三叔。然后,他们会放回来几个船员带回欠条。每张一万到五万不等,出借人并不是那些海盗,而是大利商号。”
“既然是海盗,为什么不告官?”姚芳渟终于问道。
“我们是第一个告的,告的还不止我们一家。可是从告官的那天起,我们族内的生意就完全停滞。官府封了我们的店铺、货仓,说怀疑我们为海盗销赃。因为之前,徐葆深就已经向官府举报,南海派及合作各家与海盗勾结,为海盗销赃。”
“如果这样,那岂不是连南海派自己的产业也被查封了?”姚芳渟继续问。
“是。”董润点头,“当时是南海几乎七成的商号全部停业。大利商号天天来我家要债、三叔一直被扣、家中二艘海船一艘被毁、产业被封。甚至官府不打海盗,说我们几家诬告,要我们交钱撤回状子,不然就要治罪。”歇口气,接着说:“我们撑了差不多半年,什么办法都想尽,后来收到三叔的亲笔信和一根手指。爷爷说不能再耗下去,变卖所有产业,赎出三叔后,就直接离开南海。好在之前,因为和祥记的生意,我们在泉州乡下置了间庄子。”
董润说完,屋内一片沉默。过了片刻,姚芳渟问道:“现在,南海派怎么样了?”
“哼。”董润冷笑一声,“南海派是徐葆深的,说的不好听些,连南海都是他的。他欠着的三万两,年底之时就还了公中。若是师姐要问这银子哪里来的?就是他抢来的!”
南宫瑾不出声,看了看姚芳渟,迟疑的问道:“你说徐……勾结海盗,这事,嗯,你可有证据?”
“我、我……。”董润没想到南宫瑾会这么问,急起来。“这些事,全南海都知道,随便问问都知道。”
“小润,师姐信你。现在,你们全家都在泉州?”姚芳渟问。
董润点头。
姚芳渟笑了笑,看着南宫瑾道:“董老爷子一向有眼光,做事也极果断。阿瑾,正巧他们都搬来泉州,不如,你何时有空,我们去拜访一下?”
“好啊。”南宫瑾点头,笑道:“作为晚辈,这本就应该。不如,明天?今天,小润在这里住一天,明天我们一起去?”
“这、这……。”董润表情为难,“师姐、姐夫,你们能不能不要告诉我爷爷,我、我说了此事?爷爷交待过,这事不提。”
南宫瑾笑起来,“当然不会。我这里可有太多事要向老爷子请教了。吴大掌柜去月港开分号,祥记的事我还真是要个人指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