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翼收到信的时候,正在生闷气。
他在平阳耗了差不多半个月,南宫定康天天和他们商谈,但明明很简单的事,却仍是像之前一样,不给个明话。
到后来,南宫定康居然说,南宫氏早已按山西巡抚的要求解散了好几个堂。甚至,拿锦衣卫查封南宫氏平阳家产的事为例,虽然还了产业,但能拿的全拿走了,南宫氏损失惨重。因此,南宫定康要求,既然南宫氏已毫无用处,不如就此退出,不再参与北面的生意。
有这么容易?当初硬挤进来,真以为四大家连成立支商队的能力都没?天真,只不过,要个替罪羔羊而已。现在,翅膀硬了,想不干就不干?那有这么容易!不过,那个洛云石,果真是南宫瑾啊。
郭翼嘴角带了一丝冷笑。杨忠义胆子太小,要是他,怎么可能把南宫定康的小孙子就这么还回去?想到湘君夫人慵懒的笑,这个女人还是有些门道的。
三天前,王立先收到家信,突然匆匆回去了,连儿子都没带。王立先的几个儿子,除了传说中极有才华的王鹏华,其他都是草包吧。郭翼很是放心,看着王鹏飞的草包样,怕是过了这一代,汾州王氏也该到头了。
“老爷、老爷,家里来信,大少爷出事了!”老仆快跑到门口,气喘吁吁的禀报。
郭翼接过信,还没看完脸色就变了,“快!即刻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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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定康把潋滟阁包了一个月,只是,今天陪席的时候,发现,原本五个人的主桌,又少了一个。
范东阳讽刺的说:“嗬,这倒好,事没谈完,人倒是一个个的走的差不多了。南宫兄,你当初说要解决这事的,不如爽快些,我们也能走了。大家都是家大业大,哪来这么多闲功夫耗着。”
南宫定康不做声,一旁,杨忠义顾自倒了杯酒,喝了口,悠悠的说:“听说,王立先庶子出了事。”
范东阳皱起眉头,“什么?他为了个庶子,就这么急吼吼的回汾州去了?”
“那位,可是他们王家的宝贝,几十年才出了这么一个。听说,本来都要进京赶考去了。偏偏这个时候……。”说着对自己的右手小臂做了个刀砍的动作。“手臂没了,就算书读的再好、再有才华,也过不了殿试仪容这关了。王家的希望,算是泡汤了。”说完,过了很久。杨忠义看看南宫定康,“不知道,南宫兄对此,有什么想法?”
南宫定康面无表情,“这是人家的家务事,相信王兄自会处理。”
“是吗?”杨忠义看着南宫定康问,“那南宫兄可知郭兄又是为了何事?”
“他只打发了个下人,来我府上通知,说是家中有事,先走了。”
“是吗?”杨忠义斜着眼睛看了看南宫定康,“南宫兄觉得,我们是不是也快收到信了。”
南宫定康笑了笑,“杨兄问的有意思。”
范东阳像是瞬间想到了什么,死死盯着南宫定康,“南宫,你做了啥?”
南宫定康无奈摇摇头,“这几天,天天和各位商量大事,陪各位吃饭、喝酒,范兄觉得在下能做什么?”
“你、你……。”范东阳一时语塞。
南宫定康看了看二人,“南宫一门一向胆小,不知二位能否同意在下的提议?”
“提议?你的提议不就是想退出?!”范东阳有些恼火。
杨忠义又喝了口酒,“如果南宫兄只有这么一个选项,其实,也不用谈了。”
“现在与鞑靼之间的榷场有各色商队,其实,各位也不用只盯着南宫氏。”南宫定康也为自己倒了杯酒。
范东阳冷哼一声。没有郑屠夫,难道还要吃带毛猪?本来,他们几家就都有商队到鞑靼,无非只是把不能运的东西,通过南宫氏的渠道出去而已。说穿了,就找个替罪羊。再说,朝廷似要和谈,但从做生意的角度来说,这世上还真没比军火更好的生意了。
南宫定康叹口气,“在下虽在平阳,却也有半个月没回家吃饭了。如果二位真觉得谈不拢要走,那也给在下说个时辰,好让在下有个盼头。”
范东阳冷笑,“你这话,就是在赶人了?!”
“其实,好聚好散,在下与各位也是朋友一场,这笔生意做不成,还有其它不是?”南宫定康笑着看看范东阳。
沉默片刻,范东阳突然站起来,“没意思、没意思。我范东阳做生意,从来不求着人家。南宫定康,你是第一个!”走到门口,回头对杨忠义道:“他这么赶人,你不走吗?”
杨忠义笑了笑,“唉,南宫兄说的也是。不过,这笔生意,可不是我们二人能说了算的。”说着,指指窗外,“还是那句,京里还有人盯着呢,怕是南宫兄也要给个交待才是。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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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一个月,除了很少回家的南宫定康外,南宫瑾几乎天天在西院与家人晚餐。
大嫂沈雪莹没大哥的绝世风华,但也不算太差。二个孩子,承锐还小,天真烂漫。倒是那个承钧,十岁左右年纪,很有些小大人的样子,不过,听说自己没读过什么书,眼里透出了不屑。好在,这二个孩子都留宿学堂,不用应酬他们。反而,大姐有些奇怪,虽然也知道大姐不善表达,但除了刚见的几次外,明显有心事。
所以,当南宫瑾提出想送南宫琬回绿汀阁的时候,也没想过南宫琬会向他交心的说什么。
把仆众遣开,连南宫琬贴身的丫鬟也不留,南宫瑾推着轮椅慢慢走。
南宫瑾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南宫琬先开口:“谢谢,阿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