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开口的是翟思思,殷桃是如何被害致死的,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听靳白说过了。
逝者已逝,活下来的,才是最痛苦的。
上一次殷桃出事的时候,蒋丁林就一夜白了头,这次,她完全不敢想象蒋丁林会折磨成什么样。
推门而入,便看见歪歪斜斜躺在办公椅上的男人,他的头发长长了许多,原本一头干净利落的短碎发,现如今已经长到了及肩的位置,一根根青须包裹着他干裂的唇瓣,定定地望着天花板的眼,早已没有了光泽。
他的眼袋很重,黑眼圈重得几乎挂在了颧骨上,身上的衣服还是和靳白签约当天的那套,不夸张地说,隔着一米多的距离,翟思思也闻见了他身上那股酸臭的味儿。
这么些天,他就没有好好地休息,没有好好地洗澡么?
听见翟思思的声音,蒋丁林也没有从沙发上起来,眼神仍旧挂在天花板上。
嗓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沙哑:“思思啊,我总算理解当初乔衍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会从一个阳光开朗的小伙子,变成如今不苟言笑的大总裁了。”
那是一种对未来不抱任何希望的绝望,对生活不再热衷,对身边的一切不再关心,彻底地把那个温热的自己,随着逝去的东西或人,永远地锁在了内心深处。
没有天生就高冷的人,而是,再也没有能让他们热起来的事物了。
就像没有了秒针的时钟,是,没有了秒针时钟还是会分秒不差地运作着,但,它再也不会发出热切的“滴答滴答”声了,被剩下来的,是永久的沉默。
他的话令得翟思思眼前浮现一个不过几岁大的小孩,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拉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告诉他,从今天起,这个女人就是他的母亲了。
蒋丁林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都被打击得不成人形,当初不过几岁大的靳乔衍,是如何独自熬下来的?
她完全不敢想象。
翟思思哽咽了一下,盯着蒋丁林,道:“你现在这样,桃子会走得不安心的。”
蒋丁林是殷桃最重要的人,他要是自此一蹶不振,殷桃在天上看见了,又岂会高兴?
她的话碰到了蒋丁林敏感的神经,当即抬脚猛地踹开办公桌,挺直了身体,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大声喊道:“我根本就不想她走!我们说好要在一起一辈子的,说好要把超市办得越来越大的,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扔下我走了!怎么可以扔下我承受这一切!”
他喊得嗓子眼都快蹦出来了,喊完,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双手深深地穿入发间,痛苦地低声哀嚎。
翟思思在来的路上就哭了好一阵,这会儿被蒋丁林伤痛欲绝的模样所感染,眼一酸,捂着口鼻,转身扎入靳白的怀里。
最近,她真的是哭得有点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