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濯不动声色地稍微向旁边挪动了小半步:“那位姑娘应该就是前番在这街上被你所救的池姑娘。”
矮油,陈警草语文学的不错嘛,一个主谓宾语齐全的句子就撇清了关系。
如姒的笑容终于轻松了些,但看着元气美少女柳澄音还是有点糟心:“这么巧,又遇到了两位同行。”
“对啊,跟濮姑娘真是有缘。”柳澄音笑靥如花,就差直接搂住陈濯手臂叫欧巴了。
如姒的眼光在陈濯手臂上扫了扫,又转回到柳澄音身上。刚要开口,便听陈濯沉声道:“澄音,你再不回去,柳大人定会担心你。”
“师兄,你——”柳澄音登时气结,“我爹哪里就会担心了。这还早呢。”
如姒这次终于发自真心地露出笑容了,唇边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柳澄音眼角扫见,更是气急:“濯哥哥你欺负人!你明知道我没有别的事情。”
陈濯其实比柳澄音更留意如姒的神情,他身为京兆衙门里破案最多的捕头,其实观察力远比常人更敏锐的多。如姒的神色和心思变化,他怎么会不知道。
“澄音,”陈濯声音越发清朗,“我有事。你先回去吧。”
“你有什么事?”柳澄音兀自不依不饶,眼光更是不断扫向如姒。
天啊,美少女,你可以再单蠢一些吗?
如姒现在越发明白什么叫艺术来源于生活,原来那些脑残偶像剧、泡菜棒子剧里头的“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真是有人不吝当街出演,而且还是在理论上跟现代社会至少有数百年差距的大盛朝街头!
这样倒追男人怎么能成功呢?
别说是还未必能到手的男神,就算是已经在一起的情侣,当男人说:我有事,句号。那就是不想说细节了。这样追问能有什么意义啊?他想告诉你早就告诉你了啊!
如姒看着柳澄音与陈濯的纠缠,心里是一万个摇头。
这时战火终于波及过来,美少女柳澄音忽然一指如姒:“师兄你说你有事,是不是和她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
感谢亲们的支持,作者君的身体终于慢慢恢复了。
☆、第49章 四十九
如姒愕然,多少也有些被这位美少女的英武之气吓到。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女更要知情识趣、不做炮灰。当即退了一步:“柳小姐与陈捕头之间的事情,与我并没有关系,二位慢慢聊,我先告辞。”言罢便转身离去,远远躲开柳澄音与陈濯的纠缠。
走出了数十步,身后的纠缠话音终于完全听不见了。如姒心里就像有小虫子在爬一样痒得很,却到底忍住了没有回头去看看到底情形如何。
这时采菀拉了拉她的袖子,如姒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竟然又到了陈润做学徒的吉祥布庄。其实吉祥布庄的位置还不错,店铺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比较新,只是掌柜胡二娘看着便难对付的很。人家本身就未必会想要将铺子出手,而且出手也一定要纠缠很久。不过么,来都来了,不能买铺子也可以先看看情形。
如姒看了一眼明显心思已经飞进去的采菀,便转进了吉祥布庄。谁知柜台处没人,其后的帘子里却不断传来那胡二娘尖利的喝骂伴随着噼噼啪啪,大约是鸡毛掸子之类的东西打人的声音。
采菀此刻的反应比如姒更快,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直接上前两步叫道:“买布,有没有人?”
“来了来了!”又是啪的一声,似乎是胡二娘又狠狠打了一记,这才掀了帘子到前头,脸上厉色犹自未曾消尽,而那快速挤出来的笑容在看清如姒和采菀的那一刻也消了去。
或许这是老练的生意人本能,虽然胡二娘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并不代表她没有做生意和看人的能力。如姒虽然曾经狮子大开口地问过大量买布的事情,但胡二娘直觉便觉得这生意成不了。尤其如姒今日穿了茜色绣缎留仙裙,头上也有两三件镶珠点翠的首饰花钗,一看便知并非寻常的中人民女,就更不像是会买这店中粗布棉布的样子。
“唷,几位姑娘买什么布?”胡二娘单手叉着腰,上下打量着如姒和采菀夏月。
采菀的目光不由向那柜台后的帘子处转了又转,看胡二娘的眼神就更不友好。
“我想看看那匹布。”如姒随手一指,点了旁边架子上最高的一匹。
那是一匹暗色的粗布,比寻常的缁色再浅几分,质地也粗糙。胡二娘皱了皱眉,见下头的架子和柜子里皆没有全然一样的,虽然觉得如姒应该不会买,倒也没拒绝,转头叫了一声:“小兔崽子,出来干活!”
陈润果然应了一声出来,掀开帘子见到如姒与采菀便怔了怔。他原本便是个聪颖灵活的少年,便是没有过目不忘,也算是记心上佳,更何况上次为了隋掌柜的案子在陈家说了那样久,他当然记得如姒和采菀。
胡二娘不由眯起眼睛,浮起一丝冷笑,伸手就去掐陈润的手臂:“发什么呆,快干活!去将那个料子给客人拿下来!”
陈润吃痛,却没有出声,原本白皙清秀的脸上红红的似乎有些肿,挨了这一下也只是低了低头,便依言拿那高处的布料。
陈润自己身上的衣衫与那匹粗布的材质倒是差不多,浆洗的十分干净,只是缝缝补补的地方不少,袖子似乎也有些短了。这一伸手去够上头的东西,便露出手臂,两臂上青红紫黑,跟开了颜色铺子一般,是一条条的藤条伤痕夹杂着掐拧的痕迹。
采菀几乎要红了眼睛,而如姒亦是心火上冲。陈润也就十五岁左右,妥妥的童工未成年,虽然人权在古代几乎等于零,但这伤痕还是会让有同情心的正常人触目惊心。
“这布多少钱?”如姒还没有想好怎么将陈润弄走,此刻便忍着气敷衍。
胡二娘见如姒和采菀明显都很在意陈润,心里也称奇,又带了几分不屑:“三百钱。”
“这破布也值三百钱?”采菀见胡二娘跟上回一样信口开河,便冲口而出。
“切,看不上就别来啊。”胡二娘嘴角一撇,“小娘子真是来买布的?还是来勾搭汉子的?”
这话实在粗鄙,跟官家内宅的口角又不是一个路数,通常谁豁得出去撒泼谁就能赢,别说采菀差着段数,如姒也没有泼妇骂街式的战斗技能。
“掌柜的!”陈润有些发急,“你别胡说——”
“啪!”的一声脆响,胡二娘转身就是一个耳光:“小兔崽子,反了你了!刚才没打明白你是不是?你个小王八蛋,难怪敢偷老娘的钱,”胡二娘一路骂,一路又扯着陈润的耳朵,在他身上乱打乱掐,“说,是不是偷了老娘的钱去勾搭相好的?”
陈润也不怎么躲闪,只是咬牙忍痛分辨:“我没有偷钱……”
“没有?没有钱怎么少了!”胡二娘忽然反手拔了自己头上的银簪子就要戳。
“夏月!”如姒再看不下去了,胡二娘乍然出手的粗鄙与粗暴让她愣了一瞬,但这时终于反应过来。
只见夏月快步上前,便如当初明绿樱制服如妍一样,双手一分,右手横打拦防,左手拿了胡二娘的腕子一捏。便听“叮”地一声银钗落地,胡二娘也“哎呦呦呦呦”呼痛出声。
如姒看陈润便如同受虐儿童一样,亲自上前两步将陈润将自己身后一拉,便质问胡二娘:“掌柜的你凭什么这样打人,你有什么真凭实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