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什么都没成功,池朱圭一句酒醉糊涂就敷衍过去了,濮如姒一个十四岁的黄花大闺女还能出去自行宣扬被表哥轻薄了?
想来池氏是觉得不论这事情怎么发展,她都是稳赢不输,尤其事情发生在她在石家做客的时候,出了事情她对燕家都有的推诿。所谓完美计划,不外如是。
然而事实的发展,却是一句多么痛的领悟:你咋不按套路来呢?
如姒一剪刀戳下去还转了转,郎中见了伤口也是连连咋舌,池朱圭光出血便几乎丢了半条命,哭嚎喊疼更是把嗓子都嚎哑了。郎中不得已开了三服药,早晚都是一碗药补气血,一碗药止疼,再来一碗药润嗓子,这也算是三碗不过岗。
至于出逃之后的这一夜,如姒压根儿就没从心里觉得自己有什么不清白。她甚至要感谢池氏的这招阴损臭棋,之前若说燕家人对如姒还是可管可不管,出了这件事,桓宁伯府就断然不能不理了。
以前池氏虽然苛待如姒,但是受气磋磨都是在台面下,面子上只要做的光,宅门关的紧,燕家既不是很有理由和立场,也不是很方便去插手。
现在么,倘若这张状子递出去,燕家在京城也是不用混了。
桓宁伯府简在帝心,世子爷军功卓著,燕三爷督掌禁军,长公子兵部新贵,二公子中书省行走,这样光辉灿烂的青云之家,外孙女能叫继母逼得出来告状?
那时候被打脸的可不只是濮家。
当然如姒是不会,也不必去跟燕家谈条件。陈濯既然已经给二公子燕萧通了消息,燕家一定会有迅速的反应。
要是连这点利害关系都看不出来,桓宁伯府根本走不到今天。
果然,还不到辰时二刻,也就是大约早上八点左右,燕家的马车便到了陈家。
让陈濯颇有些意外,这马车并不是要接如姒去桓宁伯府,而是要送她回去濮家。
对此,采菀心里是有点失望的,或许也是太想离开濮家了。
但如姒心里却兴奋的很,圣人是不记仇的,都是有仇当场就报。
自己就算被接回燕家能怎么样?做一个林黛玉式的表姑娘,迎风流泪对月伤怀,然后再暗恋一个自己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
才不要咧!
狐假虎威才是王道,借力打力就是技术!
濮雒,池氏,你们这一对大写的渣,等着吧!
因着前一天的变故与折腾,如姒下落不明的后果与风险,池氏这一晚上实在没有睡好,早上起来就隐约约的头疼,看见什么都来气。
直到陪房邱妈妈贴心地炖了一盏池氏最喜欢的桂花燕窝粥送到跟前,池氏才在桂花的香甜中慢慢平复了些心绪。
只是,这个平复只维持了五秒不到。
因为燕窝粥太烫了,池氏刚把第三勺放进嘴里,外头双蝉就带着十分复杂的表情进来禀报:“太太,燕家的人……”
“噗!”池氏立刻把嘴里的燕窝喷了出去。
然而再烦躁再忐忑,池氏也没有底气不让人家进来。只是多问了双蝉几句,确定蔺澄月并没有来,燕萱也没有来,这才稍微定了定神,又添了两只簪子便迎了出去。
不片刻,两位客人便到了濮家中堂。
不是蔺澄月,不是燕萱,而是一对年轻的夫妇。
身着蟹青长衫的年轻人长身玉立,修眉星目,面容俊雅之中又带着将门子弟的英朗干练,微微含笑便自有卓然越众的风雅,正是如今京中公卿子弟当中名声响亮的燕二公子,燕萧。
而身旁的年轻女子臂挽翠色流苏,身着茜色苏绣十二幅月华裙,衣衫华贵,行动婀娜,容貌更有天人之姿。
池氏虽然没见过,也大概知道燕萧的妻子明绿樱是当年被称为京中第一美人的韶华郡君之女。
此刻见他夫妻二人行动见礼都不似燕萱那样倨傲,反而斯文柔和,心里便更安了些。
宾主落座,明绿樱便柔柔开了口:“亲家太太,我们今日过来,是早了些,若有打扰的地方,还请您见谅。只不过昨晚长辈梦见了姑母托梦,便格外惦记着如姒妹妹,急着叫我们过来瞧瞧,这才叨扰了府上。不知道可还方便请如姒妹妹出来一见?”
要——见如姒?
池氏和邱妈妈等人又是目瞪口呆,这是从何说起?
要是大姑娘跟表少爷的一场争端被闹到了燕府,人家兴师问罪起来,虽然也难解决的紧,但池氏这一夜间早就想好了各种借口。
说来说去的处理,无非就是闹一场,赔个礼,最终给二人定下亲。
若是不能,燕家为了如姒的清白声誉和将来婚事,也不将此事宣扬开去。那么如姒还是要回到自己这个母亲手里,将来还愁没有整治的时候?
退一万步就算燕家要追究池朱圭,他都已经叫如姒捅了一剪子几乎丢了半条命,杀人不过头点地,池朱圭又没真正强了如姒,燕家能追究到哪一层?
说到底,不管怎么闹,如姒的清白与名声,就是燕家的脉门,自己是稳赢的!
然而,但是,but,
现在燕家根本不是这个画风啊!
人家没事人一样,过来红口白牙的,说要探望如姒。这,这要怎么说?
池氏若是说如姒不在府里,人家一句句仔细追问下来……
那场面简直美好的让池氏不敢想象。
然而若说如姒病了不能见人,现在是能顶过去,那万一将来如姒再出现呢?
☆、第26章 翻手就是云
池氏正为难处,明绿樱又柔声开口:“亲家太太有什么为难么?我们是晚辈,经过的事情少些,虽然也听说过几件乌七八糟、继母苛待原配嫡女的事情,但是想来亲家太太是不会的。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