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窈梳妆后动身,没有往正堂,而是先往度月轩去。
太子离开后,对于回汴梁一事,她慎重考虑后,去找了孟铎商量。
要想光明正大回宫,眼前只有一条路——女子考学。今年的女学士开考在即,只要能通过初选与二选,便能上汴梁争夺榜首,得了榜首之名,金銮殿上面圣,当着满朝文武,即便是太后,也无法阻止她与舅舅重聚。
女子考学,一直由梁厚主理,梁厚是块硬骨头,眼里容不得半点弄虚作假的事。有他在,就算太后想要从中作梗,也绝不可能。
对于她的打算,孟铎只说了八个字:“榜首之名,舍你无谁。”
他直白的肯定,令她更加坚定信心。
她连翡明总宴的状元都能夺下,女学士榜首的位子,自然不在话下。
考女学士的事,她第一个告诉孟铎,第二个自然得告诉郑嘉和。
去了度月轩,刚好碰到郑嘉和从院里出来。
两人同行前去正堂。
“哥哥不问问,我今日为何要召大家去正堂吗?”她有心引他相问,准备顺理成章告知他考学的事。
郑嘉和却问:“卿卿是想回汴梁吗?”
他抬眸望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旁的话一概不说,只问:“卿卿打算何时动身?”
令窈惊讶。
她尚未说一句话,郑嘉和却能猜透她的心思。
短暂的出神后,她开口说:“哥哥不留我吗?”
“你是一定要回汴梁的,卿卿决心要做的事,我何必扫兴。”郑嘉和音色温润,道:“况且你又不是不回来。”
令窈伏下去,她坐到他腿上,勾了他的脖颈,笑道:“你就不怕我一走了之,从此再也不回汴梁,留你一人在郑府?”
郑嘉和低垂目光,瞳眸幽深。
顷刻,他低声喃喃道:“你若不回来,我便去汴梁找你。”
她贴得更近,侧脸几乎贴到他脸上,打趣他:“来找我作甚,讨债吗?”
郑嘉和没说话。
令窈窃笑,郑嘉和面上淡然,耳根却被她一口热气吹得红透,她顽劣地捏捏他耳朵,道:“若我明年再考,兴许哥哥能与我一块去,可是我等不及了。”
若是她没记错,明年这个时候,郑嘉和的腿已经痊愈。
令窈不再玩笑,一字一字语气认真:“哥哥,你放心,我会尽早回家。”
郑嘉和没有质疑:“嗯。”
郑嘉和的反应让令窈松口气,她没有什么别的牵挂,就只担心病秧子不想让她回汴梁。
正如郑嘉和所言,她要做的事,无人能挡,虽然她并不在意谁的反对,但比起被人强留,她还是想要得到众人的支持。
入了正堂,令窈将考学的事一说,大老爷和大奶奶含笑赞同,除了郑令清之外,没有人多说半个字。
郑令清闷闷不乐,问:“考学在即,来得及准备吗?”
令窈笑道:“为何要准备?我素来勤勉,小小考学而已,难不住我。”
郑令清哇地一声哭出来:“不准你去!”
三奶奶嫌丢脸,连忙去拽郑令清。郑令清力气大得很,三下五除二便挣开三奶奶的禁锢,冲向令窈,抱住她的肩膀,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郑令清心酸大哭:“郑令窈,你好狠的心哇,既已来了临安,为何还要回汴梁!你回了汴梁,府里就剩我一个女孩子,以后谁陪我玩蹴鞠捶丸,谁送我名贵首饰,谁唤我一声‘五妹妹’。”
“你不是讨厌我吗?不是记恨我抢老祖宗的宠爱吗?我走了正好,以后你大可在府里作威作福。”
郑令清嚎啕:“我就是讨厌你!天底下没有再比你更讨厌的人了!可是——”
令窈忍住笑意:“可是什么?”
郑令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含糊不清,可怜巴巴:“可是我舍不得你走。”
众人听到这一句,哄笑的声音逐渐消失。
毕竟相处多年,哪能舍得?
郑嘉木适时出声:“四妹妹,我也舍不得你走。”
令窈及时打住他:“你哪是舍不得我,你是舍不得宫里送来的珍稀药材。”
郑嘉木顿足:“我要是有这种念头,叫老天爷劈死我!”
“同你说玩笑话,怎地就急上头了?”
令窈不再拿话激他,笑道:“好哥哥,莫要同我计较,你开张单子给我,有什么要带的药材尽管写上,待我从汴梁回来,给你带一车的药材,可好?”
郑嘉木又爱又恨,指了她:“你这张嘴啊!说出话来,要么气死人,要么酣死人。”
令窈笑得狡黠,刚同郑嘉木说完话,肩膀被人猛晃,低眸一看,郑令清仰着一张泪脸,无言委屈控诉她不理她。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