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昭心里说不出的情愫,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她太乖了,仿佛是刻进骨子里的温驯,她已经习惯逆来顺受。幸好是嫁他,若是嫁给其他人,还不知道要被搓揉成什么样。
“以后你不用再听别人的话,凡事你自己做主,知道吗?”孙昭再加一句:“我们回西北后也是如此,我父亲母亲皆是通情达理之人,早就为我备好府邸,府里的事皆由你做主。”
郑令玉试探问:“你不做主吗?”
孙昭移开视线,快速说一句:“偶尔我做主。”
他说得含糊不清,郑令玉耳力劲好,一字不落全听见。
她心头一暖。纵使前路未卜,嫁去西北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她暂时未可知,但无论以后如何,此时此刻孙昭的这份心意,足以令她感动。
郑令玉顶着面上滚烫的羞红,鼓起勇气伏过去,细细的小嗓子娇软可人:“都听夫君的。”
孙昭大气不敢出,她软绵绵趴在他肩头,这种感觉太奇妙,像是有什么从心底破土而出,他挡不住也不想挡。
在临安城办完喜宴后,郑令玉和孙昭启程回西北,花姨娘也在队伍里。
令窈送走郑令玉,心里忽地有些空落落。
郑令清察觉到她的失神,喜不自禁到她面前说:“四姐姐,还有我陪你,你无需难过。”
令窈垂眸扫过郑令清热情相挽的那只手,想了想,没有推开,任由她紧贴:“是啊,只有你了。”
郑令清得意洋洋:“只有我不好吗?我又能唱又能跳,还会弹琵琶。”
令窈戳她眉心:“需不需要我在碧纱馆为你搭个台子?”
郑令清认真问:“你搭了台子我上去唱,你给赏钱吗?”
令窈啧啧几声,从鬓间取下一根金玉发簪,拍到郑令清掌心:“喏,今日的赏钱。”
郑令清兴高采烈戴到头上。
姊妹两个从石屏走过,刚入碧纱馆的院门,遥遥望见一人坐在石阶上,锦衣玉冠,双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婢子们嬉戏。
郑令清比令窈先看到穆辰良,她如临大敌,立马止步,挽住令窈掉头就走:“四姐姐,要么你去我屋里坐吧。”
令窈疑惑:“刚才你不是百般恳求,让我许你进碧纱馆喝茶吗?”
话音刚落,少年清亮的声音传来:“卿妹妹!”
令窈循声看去,穆辰良眉开眼笑,大步朝她而来。
郑令清再接再厉,挽住令窈:“四姐姐,你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走,去我屋里。”
她想带令窈离开,穆辰良怎么可能轻易让她得手,三五步就拦住两人。
旁边三七质问郑令清:“五姑娘,你什么意思?”
郑令清有些怕他,但她不甘示弱,嚷回去:“你家少爷天天缠着四姐姐,家里的姑娘就只我和四姐姐两个,该是我与她互相依靠的时候,你家少爷却老是横插一脚。”
脸皮撕破了,连一声“穆少爷”都懒得再唤。郑令清委屈巴巴地望着令窈,一双手搂得更紧:“四姐姐,你要他还是要我?”
令窈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穆辰良使了个眼色,三七心领神会,指了院门外喊道:“咦,好大一块金砖,谁丢的?”
郑令清一听,瞬间撒开手,往后去寻:“金砖,在哪呢?”
她一松手,三七立马将她带离。郑令清察觉上当,为时已晚,她试图往回跑,扯着嗓子喊:“四姐姐,四姐姐——”
令窈听得头都大。
穆辰良当机立断,牵过令窈的手:“我在后门备了马车,你答应过我,今日要陪我游街散心,不能再推了。”
前些日子应下的事,她惦念穆辰良送她扇子,问他想要什么回礼,他便提了游街吃茶的事。
这阵子为忙郑令玉的婚事,同穆辰良吃茶的事一推再推,今日他又提起,她怎能不应。
令窈叮嘱:“你莫要让三七伤了清姐。”
穆辰良牵她的手握得更紧,咧着大白牙笑道:“知道。”
马车驶入闹市,令窈的心一点点飞出去。
这些日子,发生太多事,虽然有郑嘉和在身边,但是她偶尔也需要到府外放松下心情。
孟铎又开始忙其他的事,从四月到七月,原以为七月底他会带她出游,不曾想他早早告诉她,说今年他又要往外去。
郑嘉和腿脚不方便,郑嘉木醉心治病救人,郑嘉辞整天阴沉着脸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也就是一个穆辰良,能够陪她游街吃茶。
说到底,不是她陪穆辰良,而是穆辰良陪她。
令窈捞过穆辰良的手,细细查看,见指尖不再有针孔,她总算放下心,道:“你个傻子,以后别再做扇子了,即便你做了送来,我也不会收下。”
穆辰良点头:“嗯。”
令窈浅低头朝他十指间吹口气:“男子的手,不该用来做这种小事,该用来做大事才对。”
穆辰良笑道:“卿妹妹此言差矣,这双手做的事,但凡是为了心爱的人,便没有小事,皆是大事。”
令窈脸一红,甩开他的手。
穆辰良不依不饶靠过来:“卿妹妹再吹吹,我还疼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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