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为何三番两次登门拜访?”令窈啧声感慨:“自从阿姊与窦家退婚后,从前那些个世家子弟,无一人敢上门求亲,就只这个姜槐序,胆子大得很,不怕被骟。”
“兴许是可怜我遭人诓骗,差点成为笑话。”郑令佳敛神,眼眸低垂:“姜将军心地善良,所以才说出那些话宽慰我。”
令窈问:“他说什么了?”
郑令佳摇摇头:“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莫要再为窦家五郎难过。”她起身将拔步床暗格里的书信拿给令窈看:“这几日他不在临安,写了信托人带给我。”
令窈打开一看。
字迹潦草,有好几个错字,用词简单,毫无文采,一看就知书信主人肚里笔墨不多。
好在信中之意,诚恳朴实,虽显笨拙,但不失可爱。
令窈嗤嗤笑:“真是个俗人,大老远地传信来,就只为告诉你一声,他今天吃得很开心,问你吃什么了。”
郑令佳脸颊晕红。
令窈问:“阿姊给他回信了吗?”
郑令佳摇头。
“为何不回?”
郑令佳不说话。
令窈想到之前郑令佳与窦五郎互通书信的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阿姊心有余悸,情理之中。
“不回就不回吧,他算不得什么人物,阿姊一切随心,怎么高兴怎么来。”
结果郑令佳没回信,写信的人上门要回信了。
要信的态度与众不同,将他在书信中所写过的美食悉数捧至郑府,请郑令佳品尝。
屋里郑令佳同令窈吃着各色美味。
婢子进屋回话:“姜将军说,明日他再来,劳烦姑娘辛苦一趟,写信告诉他,今日这些点心里,哪样最好吃。”
令窈笑道:“这个姜槐序,他们姜家雇厨娘,何必过问我阿姊的意见,东西是做给他吃的,他自己喜欢不就好了吗,巴巴地跑过来请阿姊帮忙,啧。”
郑令佳脸红得都能滴出血。
半晌。
她将屋里婢子屏退,同令窈说悄悄话:“卿卿,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莫要笑话我。”
“什么事?”
郑令佳难为情,捂住脸:“卿卿,还记得我在青峰寺的事吗?”
“记得。”
“我好像认错恩人了。”
令窈这才知道,原来窦家五郎与郑令佳的情缘,并非上天注定,而是那日窦五郎瞧见姜槐序救人,见色起意,故意冒认郑令佳的感激。
“姜槐序为何不站出来?”
“他不知道那日救的是我。”郑令佳捏住手里的平安玉符:“直到前几天,他求了青峰寺的平安玉符赠我,我与他聊起我曾险些跌下山的事,他一时感慨,无意说起当日救人的事,各处细节全都对上,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他知道他是你的恩人吗?”
“我没有告诉他。”
“为何不告诉他?”
郑令佳抿抿嘴:“我怕。”
令窈不再往下问。
怕是正常的,若是再认错第二回 ,谁受得住?
秋去冬来,十一月,郑家再次迎来喜事。
依旧是郑令佳的婚事。
姜家登门求亲。
姜家除一个姜槐序,再无其他人。他幼时家里穷,年少参军,功名皆由自己血汗换来。他父母死得早,近亲也死得早,就只剩下几门八竿子打不着永远都不会再见面的远门亲戚。
令窈躲在屏风后,看姜槐序铮铮铁骨男儿,立在大老爷面前央求他将女儿嫁他。
他说,他姜家,无论在外在内,永远都只有一个主母。
他不需要子嗣传承家业,家中绝不会纳妾,若是郑令佳不想生养,从外面随便抱一个当做他姜家儿孙也无所谓。
姜家所有的家底都摆上来,事无巨细,请郑大老爷一一看过。
郑大老爷原以为姜槐序草莽出身,即便有战功在身,家底也不会太殷实,没想到姜槐序积蓄丰厚,各处田庄铺子置办齐全,郑令佳嫁过去,即便坐吃山空,也能吃到终老。
郑大老爷请郑令佳出来,悄声问她:“愿意嫁他吗?”
郑令佳羞红脸,声音虽轻,语气坚定:“但凭父亲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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