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窈:“我那有蜜糖水,现在就让鬓鸦拿给二姐姐。”
鬓鸦得了命令,端起蜜糖水去寻郑令婉。
令窈一心想着向郑嘉和炫耀她的胜利,无奈帷棚太吵,她将他推到别处。
周围僻静,只剩他们两人,她迫不及待问他:“哥哥,今天我厉害吗?”
“厉害,无人比卿卿更厉害。”
她光听到他的回答还不够,必须看到他脸上赞赏的神情才够。
令窈弯下腰嬉皮笑脸凑近,得意过头,差点同郑嘉和脸碰脸。
郑嘉和文气白净的面庞不躲不闪,红薄唇角微仰,抬手将她头上戴歪的幞巾取下,隔着咫尺之距,他气若幽兰,呼吸洒在她额间:“你看看你,也不知道先换件衣裳,出了一身汗,风吹最易受凉。”
令窈索性伏下去,枕在他膝上说:“我拿了头筹,一时高兴,哪还顾得了这些。”
郑嘉和拿出贴身用的方帕,细细为她擦拭鬓边汗珠,道:“方才我走开一小会,回来才知道,嘉木不能陪你一起比赛,当时你一定很急。”
令窈笑:“还好有孟先生,我运气好得很,哥哥不必为我担忧。”
郑嘉和苦笑:“是,你运气一贯很好。”
令窈想起什么,忙地起身:“差点忘记大事,哥哥,你快点拿赌筹兑钱,我……”腰间没有荷包,她寻遍全身都找不到那枚装了赌筹的荷包,转身就要往回找:“到底哪去了?”
郑嘉和轻轻拉住她衣袖:“一个荷包而已,丢就丢了。”
令窈怨自己不小心:“没了荷包里的赌筹,哥哥拿什么换赌赢的银两?”
郑嘉和并不在意银两:“卿卿赢下头筹,我就很开心了,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要也罢。”
令窈心中还是发闷,打定主意:“待会我让人守着,谁拿了哥哥的赌筹去换钱,谁就是捡到荷包的人。我为哥哥赢回的银两,决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她说完话,望见郑嘉和正在看她,眼中似有深意,仿佛她脸上沾了什么似的。
令窈胡乱擦脸,小声问:“哥哥作甚这样盯着我?”
郑嘉和:“方才卿卿说,那些银两是为了我赢回来的。”
令窈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话,眼下双腮泛红,声音更轻:“哥哥听错了。”
郑嘉和比平时顽固:“我没有听错。”
令窈难为情,羞于承认自己为了他才那样拼命,趁郑嘉和不备,抽出被他压住的袖角,撒开脚丫子跑开,不忘回头嚷:“我是为了自己高兴,就是你听错。”
郑嘉和没有追过来。
令窈吁口气,却在拐角处撞见孟铎。孟铎身形颀长,瘦削硬朗,她猛地一下撞上去,捂住脑袋喊疼。
孟铎腾出一只手,作势是要替她揉揉额头,指尖一触到,瞥见小姑娘偷笑的神情,立即收回手:“娇气。”
令窈跟上去:“哪就娇气了?明明是先生撞到我,还不许我喊两句疼吗?”
孟铎点她眉心:“装得倒挺像,替你赢了马球不够,还想让我像别人那样将你捧在手里嘘寒问暖吗?”
令窈理直气壮:“对,先生真聪明。”
孟铎笑:“懒得理你。”
令窈跟上去问:“先生,你作甚到这边来?”
孟铎:“寻遍各处不见你,所以来这边找。”
令窈受宠若惊,跑到孟铎前面,负手在背,倒着走路:“看来先生外出一趟,长进不少,总算学会关心东家了。”
孟铎垂眸睨她:“知道我今日为何出现在围场吗?”
令窈摇头:“不知。”
孟铎敲敲她脑袋:“自然是为了寻你回去问功课。”
一走数月,临行前给她布了文章功课,他不在跟前盯着,也不知道她是否勤学刻勉。
小姑娘做贼心虚的模样摆在眼前,孟铎心里有了答案,冷着脸说:“你若答不出,我定要重罚你。”
令窈捂住两只耳朵,逃得比兔子还快:“我什么都没听见。”
因为有令窈在的缘故,加上孟铎这个半路跑出来的西席先生,今年鸣秋之宴郑家备受关注。
令窈比完赛马和马球后,瘫坐席位不再动弹,剩下半天时间全在吃喝。
别的遗憾倒没有,就是守了一天,直到鸣秋之宴快结束,也未能守到拣荷包的人。
起先她以为华晟是那个拣荷包的人,纠缠之余,庄家替华晟作证,说华晟确实押了她赢。
华晟手捏银票,嘲笑她:“多谢郡主施恩,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能从郡主身上榨到银子。”
还好她嘴厉害,头一句便问倒他:“你脑子有病吗,竟然押我赢。”
华晟急眼:“老子……”
令窈瞪回去:“嗯?”
华晟余光瞥见华大老爷派来盯梢的管家,一句粗话卡在嘴里,只得硬生生吞回去:“没什么。”
不远处,华朝将自家哥哥没出息的样子瞧在眼里,和身旁南文英感慨:“南姐姐,你看他。”
南文英心不在焉,没有听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