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想过青灯古佛,了却一生,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她举起了血淋淋的屠刀。
苏虞回神,发现苏珞一脸的若有所思,忙道:“莫听你阿姊我浑说,这想法太过偏激,只是我不信佛罢了。”
她这四妹最是单纯,自小跟她身后转,无论二婶娘把她拉回去苦口婆心地教育多少回也无用。
苏家二房她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四妹。上回苏瑶落水,她还急急忙忙地为她理论呢。
前世苏家落败的时候,九妹不过才十二岁。甫一及笄,就被二婶娘匆匆忙忙地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富商做填房。
而彼时的苏虞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无能为力。
今生,她一定要看着苏珞风风光光地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过上该过的好日子。
闻言,苏珞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她为何不信佛,却把枯燥的佛经都背了下来。
苏珞正准备告辞,外头忽炸开爆竹声,噼里啪啦地。
苏虞听了半天,忽然心痒难耐,她对苏珞招手,示意她上前来。
外头声响太大,苏虞附在苏珞的耳边叽里咕噜说了好一阵。
***
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一个小丫鬟跟在一打扮艳丽的娘子身后跑,气喘吁吁地。
眼见着就要赶不上了,那丫鬟开口喊道:“表小姐,表小姐!您慢点儿!”
吴静兰窝了一肚子气,哪能慢得下来,她气冲冲地一个劲儿往前走。
侍女跟在她后头就差跑起来了,心里是怨声不断。
她怎么就这般倒霉,被差来服侍这么个主子。举止粗鄙不说,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还嫌三嫌四。
前些日子来的宁国公府,听说是二夫人吴氏娘家的侄女儿,乡下来的,初进门时的那打扮简直连她们这些侍女都不如。
听二夫人院里的小竹说,二夫人还盘算把这劳什子的表小姐嫁给世子。哪来的脸面?
况且就算这些天在二夫人那捯饬了一身行头,也不过是中人之姿,哪配得上清俊绝伦的世子?痴心妄想。
这不,适才在世子的宴席上,又闹了笑话,竟然把漱口水吞了下去。一桌子的夫人小姐憋着笑,暗自鄙夷。
不料一个五岁的小娘子扯着她阿娘的衣角,一脸天真地问:“阿娘,为什么那个姐姐要喝漱口水呀?”
气氛僵了数秒,笑声就爆发了出来。这位表小姐当即就扔了筷子跑了出来。
吴静兰猛地转身,扯着侍女问:“你说,为何我明明还未吃完,那该死的就把漱口水呈了上来?”
侍女吓了一跳:“可……可能是没注意到表小姐还在用膳吧。”
“哼。”吴静兰松手,转身继续往里走。外头太闹了,她感觉每个人的笑声都是在笑她。
她越往里走,渐渐安静下来,宁国公府也越发显露出雅致的一面。假山流水,池塘水榭……
真是穷奢极侈,又奢靡又讲究,她连喝口水都要被笑话。苏家不也是地里出来的,一朝变凤凰了,根儿都忘了,摆什么贵族的谱。
要不是姨母说能让她嫁给探花世子表哥,她才不愿意来这儿鬼地方成日受人奚落。
走着走着,吴静兰忽然止了步子,她看见池塘边有两个猫着身子的女孩儿在喂鱼,一个作小姐打扮,一个作侍女打扮。
她眯着眼细瞧,认出那个小姐打扮的是姨母的小女儿苏珞。
偌大一个国公府,称得上对她好声好气、和颜悦色的恐怕也只有这个丫头了。
吴静兰提步走过去。
“珞娘,你在这做什么呢?怎么不在席上吃饭?”
池塘边,苏珞往鱼儿聚集处抛了一把鱼食,闻声回头,一眼瞧见这个吴表姐。她笑着答:“喂鱼呢,已经吃过了。表姐吃好了?”
吴静兰还未吃完就搁筷跑了出来,自是不曾吃好,她脸一拉,硬邦邦“嗯”了声。
苏珞有点不想搭理这个阴阳怪气的表姐,她和和气气地笑了下,转头又喂起鱼来。
吴静兰索性也蹲在她身边去看池塘里的鱼。这丫头不也是规规矩矩教育出来的,这么蹲着喂鱼也不像个大家闺秀啊。
苏珞和她一旁的侍女都各自埋头喂鱼喂得开心,吴静兰一个人在那傻里傻气地蹲着,她忽然又来了气,突然伸手去抢苏珞侍女手里盛鱼食的瓷盏。
侍女打扮的苏虞一个没留神,手里的鱼食竟被她抢了去,怔了一下。
吴静兰拿过鱼食后,抓起一大把一股脑全丢进水里。
苏珞吓了一跳,愣在那里。
苏虞回过神来。什么人啊这是?
说抢就抢,半点礼貌和教养都没有。有她这样喂鱼的吗?!成心想撑死这些傻乎乎只知道吃的鱼儿。
她养这些金鱼儿容易吗,这样被人糟践。
她赶紧随手在地上捡了个石子扔进水里,轰走正胡吃海塞的鱼儿们,然后猛地站起身,对着吴静兰厉声道:“还回来!”
吴静兰气还没消,又涨几分,这府里主子们瞧不上她也就罢了,合着连个下人都敢对她大呼小叫。她拿点鱼食怎么了?
吴静兰把装着鱼食的小瓷盏往地上一丢,站起身来,抬手就准备给这个不知好歹、主仆不分的小丫鬟一个掌掴,给她长长记性。
“怎么对主子说话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