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弯腰把耳朵贴过去,静静聆听,听清楚后面色微变,但很快说:“嗯,我知道。”
阮苏好似了结了心愿,握着他的手咽下最后一口气。
滴——
仪器屏幕上的波浪线变成一条直线。
医生走过来,用白布轻轻盖住她的脸,对众人道:“准备后事吧。”
世界上的人千千万万,活着的时候各有千秋,死法亦各不相同,但死后的程序无论有钱没钱,都是统一的枯燥无趣。
阮苏的尸体被送进殡仪馆火化,骨灰装进坛子里,墓地已经选好,是位于小镇东边的一片山上。
下葬那日,许多人到场哀悼,仪式结束后众人散场,最后只剩兄妹二人还站在墓碑前。
轮椅不方便上山,安安也不想坐着送母亲,很难得的用了拐杖,由音音半扶着。
墓碑是阮苏在清醒时亲自挑选的,上面贴了她的照片。因为她爱漂亮,所以音音特地找照相馆从当年的全家福上剪下她的单人照。照片上的她二十出头,明眸皓齿,美丽动人。
墓志铭是赵祝升写的,很简单的几个字——我带着爱离开。
墓前用一块小石头压着三张照片,第一张是她亲手拍得顾千秋,第二章 是四人全家福,第三章是开国大典。
音音担心下雨会打湿照片,将其重新整理了一下,直起身时忍不住又哭了,趴在安安肩上说:
“我真不敢相信,她就这样走了。”
安安帮她理了理头发,低声道:“别哭了,她看见会难过。”
音音努力咽下泪水,问道:“那天在医院里,她到底说了什么?你非说自己没听清,我不相信,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好。”安安的刘海被风吹得遮住了眼睛,面容与照片上的顾千秋极其相似,“她拉着我的手说,‘二爷,我想睡了,您别走’。”
音音捂着嘴,再次呜咽出声。
-
阮苏发现自己回到了段公馆,躺在她那张大铜床上,因月事到来腹部隐隐作痛。
二爷坐在床边抱着她,温暖的手掌在她肚子上轻轻揉动,令痛苦缓解了许多。
灯光有点暗淡,他的脸看起来不太真实。阮苏很想一直这样看着他,可眼皮已经沉得快要撑不住了。
“二爷,我想睡一会儿,您别走行吗?”
她握着他的手问。
对方低声回答:“嗯,我知道。”
她闭上眼睛放心地睡了,闭眼的那一刻突然有点后悔。
她不该动不动就跟二爷闹脾气使性子,二爷那么忙,工作那么多,哪儿有精力来哄她呢?
最重要的是,她喜欢他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很喜欢很喜欢。
那么好看的男人,真希望能跟他正儿八经的当夫妻,生一堆漂亮的儿女,幸幸福福地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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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我只睡一会儿,很快就醒,您可千万别走。
——
阮苏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大觉,醒来后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和墙壁,久久回不过神。
门外传来妈妈的询问。
“苏苏,你醒了没有?上班要迟到了。”
“哦,这就起。”
她答应了一声,揉揉眼睛坐起身,正要下床时扫到枕头底下露出的书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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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其抽出来,封面上写着——冷血督军的杀戮史。
指尖碰触到书面,梦中的记忆排山倒海一般涌出来,令她坐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阮妈妈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出门,再次来敲门,得不到回应,干脆推开房门,看见她的模样后吓了一跳。
“苏苏,你怎么哭了?”
阮苏坐在床上抱着那本书,哭得满脸是泪。
她难以描述自己的原因,哽咽道:“我……我肚子疼……”
“疼到哭成这样?该不会是阑尾炎犯了吧?快起来,我让你爸开车送你去医院。”
阮妈妈急切地说。
阮苏摇头,“我不想去医院,我想躺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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