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苏打赢了与爱丽丝的官司,在城内一时间风头无两。
许多人想要结交她,或寄信,或打电话,或在路上偶遇……她一概视而不见,每日下了班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回家陪安安和音音。
兄妹俩四岁了,已走得稳路说得清话,唐诗也能背几首,与她相处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化妆品还在研发的那段日子,她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夜深后才回来,与他们仅有的接触是在他们睡着后,进去吻吻额头,盖好被子。
完成目标固然重要,但他们也是她的心肝宝贝,阮苏一闲下来,立马将所有的时间用来陪伴他们。
这天晚上,母子三人在客厅里围着茶几,阮苏手捧一本画册,轻声细语地讲故事给他们听。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仙女……”
音音喜欢仙女,趴在她旁边听得出神。
安安喜欢看妈妈,也看着她出神。
赵祝升洗完澡下楼催他们睡觉,看见如此温暖的画面,情不自禁停下脚步,站在楼梯旁静看。
阮苏穿着白色的睡袍,洗澡时打湿的头发还没有干透,松松垮垮地挽在脑后,几缕长而湿润的发丝顺着她的脖子蜿蜒而下,末端隐入衣领中。
她的皮肤光洁白皙,她的笑容慵懒纯净,她用那白嫩如葱的手轻轻翻过一页画册,温柔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
“仙女就在凡间留下来了,跟那个小伙子成了一家人,生了好多宝宝……”
“什么是一家人?”音音眨巴着大眼睛问。
阮苏还没来得及回答,安安便抢先伸出手指,挨个指三人。
“你、我、还有娘,就是一家人。”
音音恍然大悟。
“喂,臭小子。”赵祝升走过去,“你们三个是一家人,那我呢?”
安安道:“你是叔叔。”
“我给你买玩具,给妹妹买裙子,有好东西都惦记着你们,敢情我还是个外人了?”
他太咄咄逼人,安安答不上来,求助地看向阮苏。
阮苏叹着气放下画册,“他们是小孩,你怎么比小孩更小孩?这种事也要争,好啦,别为难他了。”
赵祝升哼哼两声不接话。
他倒希望自己真是个小孩子,起码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钻进她怀里去,不用像现在这样,说句话都得掂量好一会儿。
时间不早了,阮苏送兄妹俩回房睡觉,忙完后回来发现赵祝升依然待在客厅里,给自己倒了杯酒,坐在沙发上闷头喝,看起来形单影只,十分落寞。
前段时间忙的是她,他却也帮了不少,而且无怨无求。
阮苏感激他,理了理衣襟走过去,右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
“别喝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他摇摇头,几缕刘海垂下来挡住眼睛,“你这几天放假,我也请了假陪你。”
阮苏抿了下嘴唇,“其实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不用事事都帮忙,可以去忙自己的事。”
赵祝升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大概是酒精的缘故。
“你就当是我想跟着你,想陪你们一起,行吗?”
阮苏叹了口气,走去酒柜旁拿出一个玻璃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坐在他身旁慢慢喝。
望着窗外的夜色,她微笑着说:
“按照现在的速度发展下去,应该用不了太久,我就有能力与林清见面了。”
赵祝升嗯了一声,听起来像苦笑。
“你说有办法把他引到晋城来吗?”
他摇头,“当初新政府刚成立时,**就想跟林清握手言和,还给了他总务局局长的职位,他谈都没谈就拒绝了。之后过了两年,**办五十岁大寿,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来参加,除了林清。”
阮苏喃喃道:“看来我要想见他,就必须得亲自去银州了?”
赵祝升没说话,一口饮尽杯中酒,接着酒意慢慢倒向她的膝盖,最后脑袋枕在她的大腿上,半闭着眼睛宛如沉睡。
阮苏摸了摸他的头发,短而硬的发丝从她指间滑过,她听见对方用极轻的声音问:“如果我们现在才遇见,情况会不一样吗?”
辛辣的酒夜在唇齿间化为苦涩,阮苏放下杯子道:“不早了,睡觉吧。”
翌日,她开车带兄妹俩去百货公司玩。
赵祝升这个大个子也挤了上来,说是要去买新领带。
阮苏不好意思拒绝,只得把副驾驶的位置给了他,载着这一家子出了门。
百货公司也有安丰的香烟销售点,他们一下车就碰到了分厂里一位来送货的同事。对方与赵祝升打过几次照面,笑嘻嘻地打了招呼,并且自来熟地捏捏音音的脸蛋,说:
“小姑娘长得真漂亮,瞧这大眼睛,跟她爹一模一样。”
“爹?”
“对啊,你不知道谁是你爹吗?他就在旁边站着呢。”
音音回头看了眼赵祝升,很认真地解释:“他不是爹爹,他是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