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运气好,正好碰上了认识的人。”
“人脉也是能力的一种,何况你又是一个外来的女人,能做到这样已经很有本事了。”
他放下文件,手伸向抽屉,“正好我这里还有件事,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办,不如你试试?”
阮苏接来一看,是张货款清单,显示有个王姓分销商陆陆续续从安丰拿了几个月的货,却始终拖欠货款没有还清。
对方的意思是……让她去取回货款?
商元良见她表情并不是很乐意,轻轻摸着黑猫,和蔼地说:
“我知道这种工作跟你的本职相差有点远,不过说句实在话,翻译这活儿没多大难度,任谁下苦功夫学他几个月都能干,我想你也不会愿意在这种职位上待一辈子,对吧?”
阮苏问:“那要是我拿回来货款,会升职吗?”
商元良笑意加深,“安丰这么大,最不缺的就是职位,具体能不能升,得看你的工作结果。”
阮苏踌躇起来。
对方给她开得几乎是张空头支票,谁知道最后能不能得到想要的酬劳。而收货款这事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她傻头傻脑地跑过去,搞不好是要吃亏的。
商元良等了一会儿,见她始终不说话,笑着说:“当然,你一个女性做这种工作还是有些为难的,我看翻译挺好,安全又舒适,这活儿我还是去找别人干吧。”
他说着就要把清单拿回去,当他的指尖碰到清单时,阮苏猛然抓紧。
二人对视,她下决心般地说:“我想试试。”
商元良笑着坐回去,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些,圆框眼睛令他看起来非常温和无害。
“你知道么?我那天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不是一般的女人。”
“良爷谬赞了。”
“不不。”他摇摇手指,大拇指上的扳指十分醒目,“普通女性或许可以留洋,当个高级知识分子。或许可以打扮得时尚靓丽,当个交际花。或许可以学习持家之术,当个贤内助,但极少有人能做到失去一切后重新开始,从那名动全城家财万贯的阔姨太,摇身一变成为自力更生的求职会计,还适应得这般如鱼得水,是吧阮小姐?”
阮苏起初听他话里的意思就有点不对劲,听到最后那个称呼时,几乎脑中轰隆一声,差点失态。
她这人有个习惯,紧张到极致时脸上越是冷漠,心底越是清醒。
看着商元良不变的笑容,她平静地问:“你知道了?”
商元良道:“我也只是随便让人一查,毕竟王爱英这名字可不像配得上你的。”
“良爷是如何查到的?”
他抬起手来,露出那枚血玉扳指。
“此物名叫踏雪寻梅,乃前朝第三任皇帝心爱之物,驾崩后被太监偷偷卖到民间。几番周折,五年前落入荣凌云大帅唯一的弟弟,亦是知名富商荣闲音手中。”
商元良另一只手将黑猫往前一托,那活物敏锐落地,跳上窗台,趴在上面舔毛。
他则缓缓走到阮苏面前,似笑非笑,“三年前,荣闲音的尸首被人发现在一个农家杂院里,与他死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戏子,二人皆是中枪身亡,却没有找到枪在何处。根据当地人流传出来的说法,他是被自己囚禁的一名女子所杀害,而当时段瑞金的五姨太不知去向。”
他虽然没有身在现场,甚至根本没有见过他所说的这些人,却把关系分析得头头是道。
阮苏不得不佩服他,好奇地问:“良爷既然已经知道,打算怎么办?把我交给林清?”
商元良哈哈大笑,引得黑猫都回头看了眼。
“阮小姐真会说笑,如今你是我的翻译,他与我八竿子打不着,何必巴巴地送过去。”
“那……多谢良爷?”
商元良收住笑容,拍了拍她的肩。
“阮小姐,我这人不爱钱不好赌,生平就一个爱好——求才若渴,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阮苏笑不出来,干巴巴地扯了下嘴角。
“我先下去了,希望能给良爷带来好消息。”
商元良点点头,不再看她,冲着黑猫伸出手,嘴中亲热地喊着“宝贝儿”。
阮苏为他关了门,快步下楼。路过一楼时似乎看到了孙老六,没心情搭理他,径自走出两条街,才做贼似的,在一家包子铺门口停下来。
天气不热,可她大汗淋漓,发丝杂乱地黏在她白里透红的脸颊上,脑中挥之不去的是商元良的笑容。
这滋味可真不好受,心惊胆战,小心翼翼,连喘气都得把握着分寸,生怕对方话里有话,将她引入那万劫不复的陷阱里去。
现在怎么办?还要继续呆在他身边为他做事吗?
商元良蛊惑般的话语在脑中回荡,让她无法痛下决心来放弃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一切。
包子铺伙计好奇地看着她,“小姐,小姐,您要买包子吗?我们已经打烊了。”
阮苏回过神,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快步走掉。
第二天,她去找了那位王姓分销商。
对方全名王四全,干得是开赌场的勾当,因为赌徒大多烟不离嘴,于是为了增加收入,他很早以前就开始与安丰合作,直接从他们这里拿货,卖给赌徒们。
他的生意原本做得很不错,财大气粗,手下养着一帮打手看管赌场,道上的人遇见了得尊称他一声全老大。
可惜半年前,一位高管子弟在狐朋狗友的怂恿下来他这里赌博,连赌三天欠下十几万的赌债,对家没有认出来他,为了收到赌债砍了他两根手指当订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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