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城面积起码比寒城大十倍,从总公司到南城分厂坐电车都得一个多小时。
阮苏十点钟出发,到厂门口时已经中午,犹豫着要不要先在外面吃饭,等过了饭店再进去,免得讨人嫌,但为了尽快回去交差,她还是马上进去了。
工厂还未下班,工人把她领到一间办公室,让她在里面等厂长过来。
阮苏坐在椅子上等,没过一会儿,听到门外有人很不耐烦地说:“又是总公司过来的?不是孙老六啊?那就让她自己慢慢等吧,别管她。”
话音落下,脚步声远去。
……难怪把任务给她,有点经验的员工谁愿意来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阮苏深吸一口气,望着窗外发呆。
十二点到,员工食堂传来铃声,工人们潮水般涌出去,兴高采烈地去吃饭,只有阮苏没人管。
她走到窗边,想找个办法让厂长过来,却见几个经理打扮的男人朝一辆汽车出去,像是准备出门。
那可不行!厂长走了她不就白等了吗?
阮苏连忙冲下楼去,赶在汽车出发前拦住,气喘吁吁地说:
“我是总公司来的,良爷有重要的事情通知分厂,请问哪位是……”
“苏苏?!”
车内有人震惊地问。
阮苏愣住了,听声音有些耳熟,又不敢确定,呆呆地站在车前。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面若冠玉,目如朗星,短发理成三七分,修剪得很有精神,但眉眼中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高大的身材也过于瘦削,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好亲近的人。
下车后他抓着车门,难以置信地看着阮苏,惊愕的表情放在他英俊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兀。
阮苏的情况没有比他好多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好久,喃喃地问:“阿升?”
赵祝升甩开车门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她感觉胸口一闷,骨头都要被他勒碎了,下意识要挣脱,肩膀上却感觉到一阵湿意。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赵祝升紧紧抱住她,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哽咽地说: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阮苏看了看车上那些不明所以的人,担心影响到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工作,低声提醒:
“要不我们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谈?你在这里上班吗?”
赵祝升一动不动地抱着她,没拒绝也没答应。
阮苏几乎怀疑他是不是晕倒了,伸手想拍拍他,他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手站直身体。
英俊的脸上挂着泪痕,他抽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恢复平静。
“我是分厂经理,你从总公司来的吗?”
阮苏心情杂乱,想不出该说什么,嗯了一声。
赵祝升转过身,对车内的人说:“程厂长你们去吧,我来处理总公司的事。”
程厂长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打转,好奇地问:“你们认识?”
“嗯。”
“那行,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司机踩下油门,汽车驶出卷烟厂大门。
赵祝升静静地站着,等车影远得都看不见后,才转身看向阮苏。
“好久不见。”
二人去到附近街上的饭店,要了一间包厢。
幽静的包厢里,他们隔桌对视,中间是一束百合花。
“你长大了很多。”阮苏说。
赵祝升道:“你也是,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
他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她,强烈的目光不加任何遮掩,让阮苏情不自禁摸了摸肩膀,笑着转移话题。
“你们当初去了哪儿?我回寒城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我在找你。”
阮苏叹了口气,“那时我被荣闲音抓走了,关了好久,很不容易才逃出来,想跟你们汇合的,却发现一个都找不到了。”
赵祝升眼神很心疼,“后来呢?”
“寒城已经被烧毁,我一分钱也没了,周围又老是在打战,就想来晋城找活干,起码先活下去再说。可是走了很多天才走去瑞城买到车票,半路上火车路被炸坏了,我们只好下车步行,不巧碰见了逃荒的人,把行李给抢走了。”
赵祝升心中一紧,“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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