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鹃穿着新做的绒面长旗袍,化了妆,怯怯地看着他。
段瑞金抬头看了一眼,“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好久都没跟您一起吃过饭,我能坐下来吗?”
她看起来胆小得很,只是说这样一番话就仿佛把力气用完了,脸颊憋得通红。
段瑞金没什么所谓,让人加了碗筷,与她一起吃。
她没有马上入座,先去倒来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段瑞金。
“我来段公馆已经一年了,这些日子没为公馆做过什么,反倒全靠二爷您的照顾才能吃饱穿暖。在遇到您以前,我没想过自己有机会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于情于理都该专门谢谢您,这杯酒就当做我对您的感谢吧,祝二爷前程似锦,一世荣华。”
她对他行大礼,端端正正地鞠了三下躬,喝了一口酒。
段瑞金垂眼看着杯中纯澈的酒液,也饮了一口,什么也没说,放下杯子继续吃饭。
小春鹃偷偷打量他,坐下来,突然听到当啷一声,是他把勺子碰掉了。
“帮我拿一把新的。”段瑞金吩咐。
“好。”
小春鹃殷勤地跑去换勺子,回来见他依旧端坐在那里,不由得有些担心。
自己的药失效了?不至于啊,明明最少也能保存两三年的。
段瑞金察觉到她的视线,冷冷地问:“看什么?”
“没什么。”
小春鹃忙低下头,心惊肉跳地喝了两口酒,不安地等待着。
几分钟过去,她的身体开始发热,红晕与汗珠一同涌上脸。
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小春鹃心慌意乱,抓起杯子想看看是不是弄错了,然而手已经不听使唤,拿不稳杯子,反将其碰下地,摔得粉碎。
段瑞金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我……”
她又怕又急,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小春鹃醒来,发现自己趴在柴房地上,段瑞金坐在她面前不远处,只隔着一米多的距离,正在看手中的一个小药包,是从她房间里翻出来的。
她顿时心里一紧,咿呀着想说些什么,可药效让她无法发出清楚的声音。
段瑞金看了她一眼,向一旁的段福使了个眼色,后者提起一桶凉水当头浇下。
深秋的冷水激得她直发抖,身上热度彻底褪下去,清醒了。
段瑞金把那包药丢在她面前,冷声问:“你准备用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感谢我?”
小春鹃人赃并获,半天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张开嘴,眼泪跟着流了出来。
“二爷,求您饶了我吧二爷!我一时鬼迷心窍,可我不是想害您啊……”
段瑞金没说话,段福已经看不下去了,指着她骂:
“你们一个两个为何都是蠢货?以为只要怀上孩子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段家最容不下的便是这心思阴险的人。现在是老太太不在,倘若她在的话,你还能舒舒服服地躺在这里?早就被她打个半死了!”
小春鹃被他吓得打哆嗦,又不善狡辩,缩成一团嘤嘤地哭,又用泪眼偷看他。
段瑞金的侧脸被微光照耀出轮廓,像一尊深情而俊美的雕塑,可薄唇说出了这世上最无情的话。
“你走吧,正好我也在计划着把你们送走。”
她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眼泪狂流。
“不要……不要赶我走……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啊……”
“从哪儿来便回哪儿去,天地这么大,总能找得到容身之处。”
小春鹃听他把话说得这么狠,心中感到一阵绝望,咬了咬牙关,拔下簪子抵在脖子上。
“二爷,您如果非要赶我走,那我还不如一死了之!”
段瑞金拧眉看着她,眼神从最初的厌恶变成冷漠,似乎彻底的放弃了她。
他站起身吩咐:“从今往后不必再派她的饭,也无需再给月钱。”
“是。”
段福应声,随他一起走了出去。
门没有关,他们显然不打算囚禁她,可小春鹃伤心得站都站不起来。
不派她的饭,不给月钱,那不是逼她走吗?比当初玉娇被赶走时更丢人呐!
都怪阮苏,她没来之前二爷好好的,从未提过要她们走。如今呢?每天跟她腻在一起就算了,连容身之地都不给她们留,干脆逼死她吧!
她缓了一会儿,恢复些力气,摇摇晃晃地走出去,想当着阮苏的面一死了之,不说报复她,起码吓得她几天睡不着觉,就算没白死。要是运气好,搞不好还能拉她当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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