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承明殿外。
殿门紧闭,到处都是弓箭手。
台阶上残留的是已经干涸的血迹,周围没有一具尸体,显然已经被清理过了。
兵部尚书垂手站在对面的长廊下,面色晦暗,眼神阴沉冷漠:“里面还没有动静吗?”
“没有。”负责看守的禁军校尉询问,“大人,是否强攻进去?”
“不要妄动,王爷的命令是活捉废帝,王爷的命令没有下达之前继续守着,谁若是敢踏出殿门一步,除了废帝,无论是什么身份,格杀勿论!”
“是!”
第165章 这波装哔够六
殿内。
除了老国公、南平王太妃, 几位肱骨大臣,皇室中地位比较关键重要成员也在场。
每个人仿佛都在思考事情, 神情凝重,气氛沉默而压抑,泰安帝独自站在远处,与在场的臣子们亦无任何交流, 中间隔着低眉垂首的太监总管江品元,每个人似乎都各怀心思,殿内沉重的气氛又因此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古怪和微妙。
十几名御前侍卫守着殿门,为首的是侍卫统领江品元, 他手臂负伤,手下们也都挂了彩,原本只靠他们十几个残兵根本不可能守住承明殿,但外面的禁军并没有强攻进来。
因为王爷没有下令——明王杨朝, 泰安帝的另外一个弟弟。
他是泰安帝一手教导培养,如果没有意外该是下一任皇位继承者,所以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发动宫变,这样突然, 毫无道理。
两年之内,两名与泰安帝关系和睦的兄弟发动叛变, 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英王杨和是为了争夺皇位, 杨朝呢?他完全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皇位迟早是他的, 难道他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吗?
侍卫统领张实秋回头看了眼殿内,目光落在他誓死追随的帝王身上。
不对劲。
老国公,王太妃,他们太沉默了,陛下在回避什么?这不像陛下。
每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反常,每个人心里似乎都压着事情。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出来?
最可怕的是兵部尚书、禁军统领竟然都在一夕之间反水,选择跟随明王,不然他们也不会落入这等孤立无援的地步。
各方边帅仍然效忠陛下,但远水解不了近火。
“皇兄!”一个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默,“太阳要落山了,我希望你已经想好如何答复我!”
泰安帝微微侧头,听着从外面传来的熟悉声音,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眼睛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在出神。
这不对。
江品元心中的疑虑和担忧越发的浓重,他十年前就伺候在泰安帝身边,对泰安帝的想法和情绪不敢说揣摩的十分透彻,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种时候,陛下竟然不在状态。
从宫变开始,泰安帝的情绪几乎没有起伏,对于和一年前那场几乎一样的背叛,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动怒,虽不至于失魂落魄,但江品元从他身上发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消极情绪。
江品元轻声唤道:“陛下?”
泰安帝一动不动,根本没有看他。
江品元真的有些恐慌了。
杨朝继续喊话:
“秦国公,王太妃,还有各位王叔,你们若是为了大齐的江山着想,为了我大齐百姓的安宁,就替本王劝一劝皇兄!本王希望各位明白,哪怕没有传位昭书和玉玺,本王一样能坐上皇位!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一年前英王为何要造反吗?”
泰安帝瞳孔收缩,猛地朝外面看去。
不能说!
“住嘴,再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也是造反!”秦国公吼道,其他人脸上也都有不同程度的紧张,但这成功的让外面的杨朝闭上了嘴。
发现这一点,江品元额头有些冒汗。
“看来本王的密函秦国公看了。”过了片刻,杨朝继续大声说,“诸位既然看了密函就该明白,本王如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皇兄,你不要再执迷不悟!明天日出是最后的期限,想想左相的下场吧!”
“黄毛小儿一派胡言!我看你是狼子野心,不择手段,卑鄙无耻……”老国公气的大骂。
杨朝脸红了又白,低声骂道:“老匹夫,执迷不悟!”他比杨和年纪更小,几个月之前在他身上还能看到几分直率稚气的少年性情,但现在这些东西已经荡然无存,他的神情已变得无比的冷酷,眼睛里燃烧着膨胀的野心,下令血洗相府发动宫变的那一刻,他就再也不是任何人熟悉的少年明王。
殿内的泰安帝在老国公的骂声中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杨和的谋反漏洞百出,孤注一掷,仿佛以卵击石,但杨朝的野心在这次步步为营计划缜密的宫变中暴露无遗。
他们两个不一样。
杨朝心里的这颗种子,是他亲手种下,却在错误的时机促使它提前萌芽——当日病危拟定的传位昭书,终究被杨朝记在了心里。
天黑了,杨朝已经离开,老国公骂累了,早已停了下来。
大殿之内再度陷入令人难熬的沉寂。
江品元的心一点一点的下沉,因为他已经想明白,杨朝没有说出口的“原因”已经成功的令在场的君臣之间产生了巨大的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