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摇头:“属下不知,不过那位赵郎君又来了。”
沈昕握着书的手紧了紧:“知道了,你退下吧,我过会儿就去。”
营帐内只剩沈昕一人,他把书丢到一边,神色焦灼烦躁,脸上的表情复杂多变,十分矛盾和混乱,他眼中焦躁的情绪到了极点,狠狠地捶在矮几上,随后突然暴怒的把矮几掀翻。
矮几上的烛台茶盏和文房四宝全都摔倒了地上,声音巨大,士兵在帐外疑惑的询问:“将军?”
沈昕喘着粗气,神情痛苦而愤恨。
士兵们听不到里面的动静,疑惑互相看了看:“将军,属下要进去了!”
帐门一动,沈昕平静的从里面走出来。
“将军?”
沈昕淡淡道:“桌子翻了,进去收拾一下。”
“是!”
沈昕去的最晚,他到的时候赵小禾已经开始给各位将领们画像。
除了受了军棍养伤的黄雎,人几乎都到齐了。
军师不在,孟瓒不在,赵小禾身后只有黄玉一人。
黄玉一直低着头,沈昕进来时他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低声对赵小禾道:“进来的就是沈将军。”
赵小禾画笔不停,把帐内所有人的画像都录入了神农说,关于他们每一个人的资料也在神农说内显露出来。
资料包含的项目不多,一般人只标注了三点:名字,国籍,身份。
目前为止,其中虽然有一些将领身份一栏比较复杂,这个是什么派别,那个是什么派别,但大体上没有问题,并且名字都是黑的,这表示他们对赵小禾没任何杀意和杀心。
直到最后一个到的沈昕被录入进去,他信息慢慢的在纸上显现。
姓名:沈昕。
国籍:大齐,北狄。
身份:大齐虎贲将军,北狄大赫氏后裔。
赵小禾看到这条信息的瞬间,脑子里立刻冒出影六和秦九华掉下去的藏宝坑洞,想到了奉上一任北狄王去寻宝结果被害死的那个无名无姓的北狄密探。
难道沈昕就是他在遗言中所说的儿子?
但是年龄有些对不上,按照北狄密谈遗书的说法,他死的时候儿子已经长大,“前途不可限量”,二十年过去,他的儿子至少该有四十,沈昕要更加年轻一些。
再有,沈昕的名字是黑色的,他对自己没杀意,也没杀心。
这时候军师和孟瓒沉着脸回来,童安低着头跟在后面。
军师在元帅耳边说了几句话,本来带着几分轻松和愉快的看着赵小禾作画的元帅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至极,阴沉的说道:“沈昕留下,其他人退下。”
各将军不知发生何事,但元帅和军师他们几个气氛明显不对,元帅甚至直呼沈将军的名字,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一定非常严重。
其他将领们纷纷退下,帐篷内除了元帅、军师,沈昕,便只有赵小禾这边的四个人。
“军师方才到各营清查人员。”元帅目光严厉的望着沈昕,“你帐下有一队十人已失踪数日,这十个人都是一月之前刚刚投军,不经过新兵营直接划到了你的帐下,沈昕,可有此事?”
沈昕垂眸,淡淡道:“属实。”
“你营下有一百长,名为周奔,返京探亲归来,赵禾这个名字就是他告诉你的,而‘赵禾’这两个字如何书写,则是本帅得到京城而来的消息之后告诉你的,赵郎君的名字和容貌,你可有透露给军中之外的人?”
沈昕不语。
元帅双眼怒火燃烧,他转头望向赵小禾,冷冷道:“赵郎君,你说本帅的下属勾结黑狼王,证据呢?现在查的这些除了证明沈将军违反军规之外,并不能证明他叛军,拿不出证据别怪本帅对你不客气!”
赵小禾手里拿着神农说:“我没证据。”
元帅怒喝:“来人,把他给本帅拖——”
“元帅!”赵小禾打断他,“请听我把话说完,如果我说完了你还想把我拖出去,要杀要打我绝无二话。”
元帅看向沈昕,沈昕始终低着头,显得沉默而又冷淡,对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漠不关心。看到沈昕这样,元帅脸上露出一抹无法置信和痛心。
内心坦荡磊落的沈昕绝不是这副沉默以对,连眼睛都不敢和自己对视的模样。
元帅:“你说!”
赵小禾看向沈昕:“沈将军,你有一半北狄血统,属大赫氏一脉。”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沈昕微微一震,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他脸上既无惊慌也无心虚,有的只是最大秘密被人道破的仓皇和狼狈,惊骇和困惑,然后统统变成了临近崩溃边缘的痛苦。
“属实!”他挺直的脊背深深地弯了下去,从牙齿缝里挤出了带着颤音的两个字。
元帅面无血色,孟瓒不敢置信,黄玉和童安陷入了震惊与茫然之中。
唯有赵小禾不受影响,继续她无情的质问:“要杀我的是黑狼王?”
沈昕回答:“是。”
赵小禾眼睛盯着‘神农说’:“你帮他,你也想我死?”
沈昕回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