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越说越糊涂了!”
皇后不爱听这些胡话,冷嗤道:“你人如今都还在岚国境内,本宫要说些难得听的,江小姐父亲那边恐怕也一时半会儿插手帮不了你。你若是不把话说明白了,便依我岚国的律法处置了,到时候掉了脑袋,可别让你父亲怪本宫!”
“我……”
江伊然啜泣了几声,犹豫着一时说不上话来,无措得很。
宋宴初怔怔地望着江伊然,又不由得开始打量起她来。
今日早上宫里的娘娘想让她抚琴时,宋宴初便留心到她总是在拼命藏着掖着自己的手。
她想了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方才,她与她扭打之时,似乎也曾触碰到了她的手。
她发现江伊然的手跟缎子一样滑嫩……
可宋宴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宋宴初一凛,意识到了什么,便也冲到了皇后的面前,跪了下来,慌慌张张地低声说道:“母、母后,她不是……不是……!”
皇后凛了她一眼,“不是什么?”
宋宴初伸出了自己的手,又看向了江伊然。
易香先反应了过来,走过去便一把利索地抓起了江伊然的十根手指,白嫩得紧。
易香又走回到皇后身边附耳低声说了些什么,皇后皱眉恍然,这才又让人打着灯笼仔仔细细地照着她的手指一根根地看。
这双手,简直比她吹弹可破的脸蛋还要嫩,每一寸皮都细得紧,一看就是从不需要用手之人。
皇后勃然大怒。
“本宫问你话,你究竟是谁!”
江伊然牙关哆嗦了一阵,心虚地说:“皇后娘娘,我……我是江伊然啊……”
易香姑姑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冒充的贱蹄子,事到如今了,竟然还想欺瞒皇后娘娘!天下人皆知,真正的江小姐最是擅长抚琴与画花鸟工笔,江家的家法严苛至极,她少时日日苦练,才练就了一身的绝艺。就你这手上白白胖胖连个茧子都没有的人,也敢冒充人家第一才女?”
她忙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才明白是哪里露了馅。
身旁又有几个公公冷嘲道:“怪不得今日早晨让这丫头弹琴给诸位娘娘听,这丫头就一直推脱,原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江伊然!你只是个冒充的!竟然都敢冒充到我们皇后娘娘面前,看来是真不要命了!”
“我……”
她抬起头,见易香还用指头凌厉不留情面地指着自己,丝毫没有任何的忏悔畏惧之心,顿时也恼怒了起来,爬起来就一掌打开了她的手。
“臭婆子,凭你的身份也是可以这样指我的么!你知道我是谁么?”
易香没想到还被这妮子给吃了一堑,揉了揉自己的手背,便气不打一处来。
“皇后娘娘,若是不给她一点教训,这丫头还以为自己是彧国来的贵客呢,非得让我们都把她捧在手心上!”
皇后沉着脸,也冷冷地阴笑了一声,道:“想治她,还不容易。”
“来人啊,将她给本宫带到内务府,一夜之内使劲各种办法,都须得审出来她冒充江伊然一事的来龙去脉,受谁指使。如若不然,就将内务府给撤了!”
“是,皇后娘娘。”
她还不知道岚国总的内务府地牢里的厉害,仍旧是坐在地上一副爱理不理无所畏惧的模样。
宋宴初是明白的,恐怕像她这么柔弱的身子,进了内务府,今夜还没等审问出来就耗尽了身子,到时候内务府的人随便给她安了个罪名就乱葬了,还不如不审。
宋宴初抿了抿嘴,上前一步道:“母后……她……”
“没你插话的份!若不是你,事情也不会闹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皇后不留情地瞪了她一眼,便打断了她的话。
宋宴初吃了瘪,眨了眨眼睛便还是退了回去,想着不知该如何才好。
底下的人正要将那女子带到内务府去,蔺承安便不知从何处打听到的消息,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皇后娘娘且慢,求皇后娘娘网开一面,绕她一条生路!”
蔺承安直直地跪在了皇后的面前,磕了重重的一个头。
宋宴初见蔺承安又正巧赶了过来,不由得撇了撇嘴,心里有些说不上的难受。
每次她出什么事或是岔子,他都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皇后见到蔺承安,冷笑一声,野心与傲慢在她的眼角已然化开,容不下一颗沙子。显然今日之事,已经触到了她身为皇后的底线。
“承安王,本宫敬你是彧国皇上亲自嘱托给皇上和本宫的质子,一直处处思虑你的周全,还将本宫的宝贝女儿许与你。你倒好,你早就知道这冒充货的真实身份,还连着她一起来欺瞒本宫,不知到底是何图谋!你可知该当何罪?你不仅是伤了本宫的心,更是伤了我们宴初的心呐——”
宋宴初微微皱眉,看着蔺承安紧绷着整张脸,似在为难。
她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没跟他站到一处去,只是在背后默默出神地看着他卑微的身子,心里颇有些起伏。
蔺承安微微喘了一口气,面部格外镇定,又磕了一个头,郑重其事地道:“皇后娘娘,实不相瞒……她就是臣的亲妹妹,蔺霜。”
皇后蹙起了眉头。
“哦?她就是你父皇的独女,霜儿公主?”
宋宴初以前没怎么听说过什么江伊然,可蔺霜是蔺承安的妹妹,她多少有过一些耳闻。
彧国皇上四十才得此女,宠爱备至,蔺霜是他膝下唯一的公主,故而骄纵蛮横,做事只求一个随心所欲。
如此看来,便不难解释她之前的那些无厘头的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