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 / 2)

她年纪小,回了家依旧是清清白白的,甚至还有当初恩人乐意娶她为妻。反观自己,一遭入青楼,余生尽毁。即便找着亲人都不知对方会不会在意,能不能毫无芥蒂认回自己……

豆蔻心里羡慕嫉妒皆有,并且一直很是忐忑不安,却不愿将这心思表露出来,只浅笑着道:“奴家只盼着能早日找着亲人。你大可以放心,荣郎虽好奴却归心似箭,不欲考虑其他。”

“……”一番话叫妍冰听得目瞪口呆——这语言的技巧掌握得真好,倒像是你若想要,他就一定会纳你似的。

许是她那震惊中透着鄙夷的表情太夸张,还没等开口说话,寇娘子就又自顾自的剖白起来:“奴家是受够了做妾的苦,再不会如此委屈自己。待寻到家人,若没法做人正妻,奴家必定去立个女户,就此了却残生。”

看着她那大义凛然的模样,妍冰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微动,真想给她一巴掌。

深呼吸调整情绪之后,妍冰随即假笑道:“那就祝寇娘子能早日得偿所愿罢。这番话请留着,将来讲给你爹娘听。至于什么妾不妾的,与我家可没什么关系,润泽他不过是个八品小官而已,根本就没纳妾资格。”

说到此处,妍冰自己也顿悟了,何必一直把这豆蔻当威胁呢?文渊他压根儿就不能纳妾啊!

随即她就释然一笑,推说自己还有事,直接就往院外走,再不去看热闹,那刁氏大伯母说不定已经被撵出门了好么!

被妍冰堵了话头的豆蔻却有些不甘心,追着她出了二门,跟在其身侧想继续说些什么。

恰好此时文渊与刁氏的谈话也是不欢而散,他正唤了人往大门处推搡胖伯母,想要直接将其扫地出门。

“吝啬啊!两贯钱都不肯给你可真是——!哎哎哎,我的腿!”刁氏仗着自己膘肥体壮甩开了竹露、凝清,扒拉着照壁不肯走,竟被文渊直接一脚踹在大腿上踢飞。

妍冰与豆蔻恰恰好从抄手游廊走过来,见状两人齐齐目瞪口呆——从外表完全看不出他居然如此凶残啊!

刁氏痛得杀猪似的嚎叫,又破口大骂道:“瓜批小兔崽子!你居然敢打老娘,忤逆不孝啊!老娘要敲登闻鼓告你去!”

“有胆你就去,不论缘由敲鼓的先挨几十军棍。瞧你肉厚如猪的样子,或许经得住?”文渊冷哼反讽,眼神透着薄凉恨意。

他完全没注意到妻子正在旁观,于是顾不上维系君子形象,再次上前一步踩住刁氏脚踝,继续恐吓道:“我早就过继到了旁人家里,揍你可不算忤逆,谁叫你私闯民宅呢?盗贼入门只要不打死就不算了什么大事。”

这一番无赖话,再配上横眉倒竖的凶狠模样,忽然就让妍冰想起了当初在榕树村时,文渊手提柴刀与大伯母对骂的场景,回忆往昔不由会心而笑。

宼娘子看着披头散发,金钗乱落的刁氏,却又是一惊——这人似乎有些面熟?

她不由忆起当初自己被人从苏州押运至京城时,途中曾在一院落歇脚,当时有一胖妇人也送了女童来,那模样和眼前这位浓妆艳抹的伯母,似乎是同一人?

☆、第44章 伯母作死

在寇娘子“咦”了一声之后,文渊听见动静立即转身看了过来。

他眼神从豆蔻身上草草一瞥而过,随即便瞧见妻子由婢女扶着,穿了翠色夹衣浅桃红细褶裙,花骨朵似的娇娇弱弱立在廊下。

因方才走得匆忙,妍冰只草草抹了粉盖住眼下青黑,没来得及涂胭脂。本就一夜没睡,这么一看更觉面色苍白。

文渊心疼得紧,连忙放开刁氏,抖抖衣袖整理衣衫,走上前扶了妍冰,柔声道:“怎的就起来了?也不多歇一会儿。”

“听说外面闹着,我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妍冰借夫君的手搭了一把力,抬眼看向大门处,只见荣家伯母正吭哧吭哧从地上爬起来。

十余年未见,她一如既往的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钗环叮当,然而依旧痴肥、蛮横,以及愚蠢。

明明才被文渊毫不客气的又踹又踢,刁氏瞧见妍冰与豆蔻之后嘴里却还不依不饶的:“哟,穷小子如今妻妾成双坐享齐人之福了啊?都养得起两个女人了,还舍不得给你伯母我一点孝敬?”

妍冰一瞟豆蔻,心里又有些泛酸,看向刁氏时却又彰显主母作态,气势十足的喝道:“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花钱孝敬你,那还不如买肉去喂狗。”

文渊听了大伯母那钻钱眼里的讨嫌话,再看看醋坛子打翻的妻子,又气又想发笑,最终冷哼一声道:“说了我和你家无任何关系,哪里来的泼皮无赖,想讹诈吗?给我撵出去!”

闻言刁氏满头雾水——穿鞋的居然不怕光脚的?!奇了怪了。她正想再嚎一下搁几句狠话,却当真有下人拎起扫帚来撵人。

同时又听文渊用厌弃的冰冷语气,对管家嘱咐道:“去长安县衙那边招呼一声,若她在外胡说八道就给弄进去关几天醒醒神。”

就这么轻描淡写一句话,刹那间便把刁氏的所有贪婪与埋怨全部掐在了喉咙口——她进京那是带了活计的,可万万不能去衙门里走一遭!

再一想之前打听来的话,说是荣文渊认了个了不得的大官儿当爹,她终于有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很痛地领悟。

“罢了罢了,我惹不起你好吧?我自己走!”刁氏说着便自己站稳了身子,拍拍裙据上的浮土,鼓着一肚腹气往外走。

临到门口,她又疑惑的回望了一眼,仔细瞧了瞧妍冰的脸,忽然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当初走丢的那个小娘子么?原来他俩搅和到一处了!

她顿时计上心头有了一个主意,心里又复而美滋滋的。

“还不快走?!”文渊见她打量妍冰,心里立即有些不舒坦,赶紧上前一步将妻子略挡了挡。

“这就走,这就走……”刁氏被他一吼又开始不甘不愿的迈步,没要着钱心里万分不爽,出了门还不忘回头唾一口。

这回文渊再没和她计较,待关了门他立即看向豆蔻问道:“你与这妇人相识?可她似乎不认得你。”

豆蔻有些不确定的回答:“当初奴家被人带至京城附近关在一院落中,待了有大半个月休息养身,调理精神气之后才被发卖,期间陆陆续续有女童被送来。方才那人似乎就是送女童的其中一员……然而当年只是匆匆一瞥,奴家并不能确认。”

豆蔻话音刚落,妍冰就揪住了文渊的胳膊扬声道:“她从前不就是做媒婆、牙婆的吗?有可能真是她!”

文渊方才就觉得刁氏衣饰看起来都质地不错,不像是落魄模样,应当生财有道。

听豆蔻一说,他显然同样想到了此处,随即便让竹露悄悄跟上去看看刁氏落脚处,随便打听一下她来京城做何事。

处理完大伯母之事,文渊立即扶了妍冰回房休息,难得的一日休沐,他可不想把大好光阴都浪费在无关的人身上。

两人就这么在正房内间腻腻歪歪的亲热,擦擦药、说点知心话再互相喂喂饭菜,一整日的功夫转瞬便逝。

待月上树梢,窗外一片寂静之时,小两口食髓知味又是一番缠绵,未避免碰了妍冰伤处虽没做到最后,但轻拢慢捻抹复揉的,也玩了近乎全套。

直至午夜,两人才携手共眠,一夜无梦,各自安好。

随后的几日里,文渊每每一大早便出门去了大理寺,妍冰则在家为知味斋盘账,同时命竹露和雅香一同收拾夫君的出行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