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什么是喜欢?”
花绫子看他气鼓鼓的,心里有点替他疼。
当然,她不是傻子,陆锦那点小心思能看不出来?花绫子暗自腹诽,面上依旧坦然,“绵绵,你要这样想问题。如果你是我,收留了一个女孩儿,拿他当妹妹看,喜欢她,。可是有一天,她变成了弟弟,你会依然喜欢她,可她做妹妹的那些记忆都深深刻在你的心里,散不开丢不掉,然后有人突然要让你和你的一会儿是弟弟一会儿是妹妹的人谈婚论嫁,你乐意吗?你心里不别扭吗?!”
这番话镇住了陆锦,花绫子松松眉头,微微一笑,“好了,别胡闹,快家去吧,不然你爹满世界找不到你,可就糟了..”
言毕,再没搭理陆锦,径自往厢房走,陆锦看她这态度,越发来气,一把扯住,憋屈道,“你骗人!我们孤男寡女同吃同睡,关系已非旁人可比,你怎么好再嫁给别人,难道…..这些你都不在乎吗?”
花绫子愣了一下,旁人议论倒没什么,陆锦能这么想确实让她有点不舒服。“我为什么不能再嫁给别人?你想说我花绫子勾三搭四是吗?还是想拿女子所谓的德行来捆绑我?陆绵绵,你不是头一天认识我,该知道我花绫子从来不用这些虚名为自己的将来做担保。......呵呵,我当真看错了你!绵绵,今儿我郑重说一遍:我特么想嫁谁,就嫁谁,不想嫁,你满世界嚷嚷我那破名节,你看我在不在乎!”
她越说越生气,连粗话都爆出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花绫子冷笑,“你都没弄清楚自己怎么个意思,还穷折腾个什么劲呢?陆公子,大半夜的站在我这里,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么?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名声也臭了,趁早请吧,慢走不送!”
她猛地甩脱陆锦执意拽着她袖子的手,进了屋,把人晾在院子里。陆锦就那么傻愣愣地站着,小厮石头昨儿夜里陪不住,窝在重老爷子屋里美美睡了一觉,起来发现陆锦还在院子里杵着,顿时慌了:“公子,走吧,点卯要迟到啦!”
….
花绫子站在窗户前,看见石头将陆锦连推带搡弄出了门,长长叹口气,身后有人突然出声说话, “花东家你走错屋了,这是我秦小七的窝好吗?”
花绫子吓了一大跳,转头看见花老七披着被子斜坐在炕上,懒懒散散靠着墙,跟瘫了一样,越发地吃惊了,“七叔,你可真是…,你睡觉就睡觉,你那一脸毛怎么还沾着?不难受吗?”
“喂喂!心情不好可别朝我撒气,”花老七无所谓,“你知道什么?我这玩意儿养颜!要九九八十一天才见效,懂吗?”
花绫子:“……”
花老七咳嗽一声,“那什么,说点正事儿,我吧,觉得这小陆公子挺好,可一想起从前呢,也觉得很别扭….,不过呢,你要是喜欢,七叔全力支持你,别管他什么高门大户什么年龄大小什么差别多少的破规矩!”
花绫子怎么看都觉得此刻的花老七很滑稽,不由得笑出声,“七叔我是喜欢他,可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喜欢,我就是觉得….我俩不合适,他给我当弟弟还行。”
“那就还是不喜欢喽,直说不就得了,绕什么弯子!”花老七切了一声,顺势倒在炕上,拿被子蒙了头,“绫子,天还没亮,你表哥我再睡一会儿哈,麻烦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谢谢。”
花绫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好戏开场,猜猜绵绵接下来会放什么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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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又隔了几天,花绫子在丰乐楼一干伙计的瞩目之下,骑上毛驴,依传闻所言,去祥顺和戏班子找万莲红去了。
“牛气!”六子冲着远去的倩影,竖起大拇指,一脸敬佩。
“六爷,…..东家今晚回来吗?”六子从前的一个手下,现如今也成了丰乐楼的伙计,揣着一肚子好奇,凑上去问道。
“不知道啊,”六子摇摇头,支着下巴说,“你说这都多少日子了,按道理也该换人了不是?老大怎么还没腻味呢?”
“依我看,保不齐万老板的功夫俊,让东家放不下了呗!”小伙计眨巴眨巴眼睛,众人会意大笑。六子准备继续拿花绫子继续开涮,不经意瞥见陆锦的小厮石头鬼鬼祟祟躲在门口,伸长了脖子,朝里头张望。
“嘛呢?”六子走过去,一把将石头提溜进来,“陆公子呢?他可有日子没来了。”
“我家公子忙,”石头没好气,躲开六子,“你们忙,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哟——,小钻风啊,赶紧回去报告你家大王,东家看她相好的去喽——!”
六子哈哈哈大笑,自打陆锦前几日在丰乐楼蹲了一晚上,大家总算明白小陆公子的那点儿心思,众人拿他当个笑话讲,被花绫子听见狠狠训斥了一番,便不敢再排揎他。可石头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丰乐楼门口晃悠,大伙儿不提都对不起他和他主子的良苦用心了。
众人哄笑,石头瞪他们一眼,撒腿就跑,他懒得和这帮伙计计较,姓花的又去嫖/戏子,这事儿必须告诉还在痴痴期盼花绫子回心转意的公子。
暮色四合,花绫子骑着毛驴进了祥顺和戏班子所在的海棠胡同,却并没有入戏班子的大门,而是径直往后去,停在一家两进四合院前面,门口丫鬟等了多时,见到她,忙道,“花东家你来了,娘子正.念叨你呢。”
“她今儿怎么样?”花绫子将披风解下来递给丫鬟,快步进了东屋,屋里光线昏暗,充斥着浓烈的草药味,王玉娘静静倚靠在床头上,独自垂泪。
“好不容易有些起色,怎么又哭上了?”花绫子坐在绣花墩上,劝道,“小月子里流眼泪,会落下病根的。”
“我知道,就是心里难受忍不住。”王玉娘拿着丝帕才将脸上擦干净,眼泪继续往下掉,“绫子,你说,我是不是很贱?”
说起来句句血泪,教人怎不心酸?
想当初刘富贵安顿她在银碗胡同住,和刘家大宅井水不犯河水,后来主母张氏热情相邀,又给抬进了大宅。起初彼此还能勉强对付,时间一长,张氏看她更加来气,嫌她花钱大手大脚,但碍着刘老爷护得紧,没敢太整治她。不久她便有了身孕,大约想着将来必定母凭子贵,因此成天趾高气昂,有些将张氏不放在眼里。等到上个月刘富贵领着伙计离开京城去金陵进货,王玉娘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张氏找个时机诬陷她偷了家中银库的钥匙,指责她中饱私囊,捆住先是一顿好打,后来又说孩子肯定是野种,且“证据”确凿,强迫灌下一碗红花,不光孩子没了,以后再生也绝无可能。一连串的打击让王玉娘生出绝望之心。趁着张氏领着丫鬟去庄子上,提前候在城外河边,等张氏一出现,猛地扑过去拿着刀子划烂了张氏的脸,想和张毒/妇同归于尽,张氏反抗之下,一脚将她踢下河,匆忙离去。河水冰凉彻骨,她用尽所有力气扑腾上岸,之后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幸运的是,那天万莲红刚好从城郊路过,看见有人昏死在岸边,当下给救了回来。
万莲红束手无策,打发自己的丫鬟照顾王玉娘,又想着花绫子与她一同入京,必有情分,所以将人暗自请过来相陪,顺便拿主意。王玉娘掉了胎,又落了水,高烧好些天,这才从鬼门关上把命捡回来。
身子虚弱的厉害,连下床都非常吃力,成日里各种名贵的补药流水般进了王玉娘的肚子,如今倒是有那么点起色,可是身体的病或许能医好,心里的却未必了。
花绫子看着频频落泪的王玉娘,无奈叹口气,“说这些做什么?你比我还小半岁,怎么就没了精气神儿?等养好身子,日子还得往前看呢。”
王玉娘点点头,说话间,万莲红端着参汤进来,道,“熬好了,趁热喝吧。”
万莲红将碗递给丫鬟,丫鬟仔细吹了吹汤上的滚滚热气,打算一勺一勺地喂她。王玉娘倒配合,径自接过来,闭着眼索性一气儿灌下去了。
“以后怎么打算?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