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是妾,第二个是继室,这第三个是妻,但是第三个,谁都知道那画师的儿子是个痴儿, 已经十七八岁的年纪,依旧是个稚儿。那画师是个女子,早年没了丈夫,一手把儿子养大,如今身体不好了,想法子要给儿子找一个人照顾。
那说过去是做妻,还是做娘?
央央笑盈盈着,都说是考虑。
这说是考虑还真的像模像样的考虑, 专程派人去打听。
第一家县丞家的公子根本不用去打听, 早早就知道是个什么人,后宅的女眷多的, 自己开个楼子都不缺什么了。
第二家那个米粮铺子的东家三十有七,膝下有儿有女,长子都二十有一, 比央央还要大上几岁。此人儿女都分了家产,根本不怕什么继室来了偷偷摸摸弄了家产去,就指望有个人来把生意照顾着,顺便再把他的孙儿养着。
这到底是要一个继室,还是要一个信得过的管家?
第三家的画师连提都不用提,谁都知道情况有多糟糕。
这样的三家提亲,说起来真的是要把安家的小寡妇当做街头随意欺负的小乞儿了。
这种人家的说辞都能拿得出来,安家的小妇人若是都能同意,谁还不知道这安家,可不是没有了主家,任人欺凌。
那琳儿气得火冒三丈,若不是央央拉着,早使了棍子把人撵了出去。还相看人家?这三家加起来,可不是要结仇吗!
“奶奶您倒是好脾气,让人家欺负到门上来了,您还要从了不曾?”
琳儿得知央央使人去打探消息,可气坏了,就围着央央嘴巴说个不停。
“您是知道的,这些子都是什么人家,可不是变着法儿作践您!您还打听什么考虑什么,直接把人全部撵了,谁敢上门来,只打了出去就行!”
央央摇着扇子,手中还握着一本游记。
比起琳儿的愤怒,她还算淡定。
“气什么,这些人家已经算是好的了,我一个寡妇,还能改嫁个什么好人家?”
“奶奶!”
琳儿这可就气大了:“您怎么能这么说您自己!您怎么就不能嫁一个好人家了?!只要您确切告诉外头,您打算另外改嫁了,总是有好人家要请了媒人来的,不至于让您被这三家羞辱。”
“算什么羞辱,人家县丞公子是官家,那边铺子的东家比我们做得大,哦,还有人柳画师,若是她儿子是个好的,这等姻缘可落不到我身上来。”
央央就这么说着,把琳儿气得直翻白眼:“奶奶!”
“那没有这三家,你倒是说说我还能嫁给谁?”央央打趣,“难不成我还能嫁给个读书人,以后去做秀才娘子不成?”
这话倒是一下子提点了琳儿。
“奶奶!这有何不可!”
琳儿亮着眼睛:“往日里来往的书生那么多,多是没有成亲的,您要是有这个意思,我只管往外悄悄说一说,总有那书生门户来提亲。”
“然后呢?”央央不紧不慢摇着扇子,“那书生门户如何看得上我一个商贾寡妇?婆媳如何相处,小姑小叔如何相处?又或者人家门户里,早早就有了红袖添香的人?”
琳儿被这么一说,愣了愣。
“这么说的话……奶奶,我倒是知道一个,我们院子隔壁的康家,康家的秀才,人家可是没有娶妻身边没有人,康家的爷娘也好,小妹温和,倒是个好人家。”
央央笑了,笑起来的时候,她眼睛眯成一条缝,里面透露着看孩子似的无奈:“你啊,竟会异想天开。你倒是看上人家了,人家为何要看上我们?傻丫头,去收拾了准备午膳吧。”
琳儿出了门,还是念念不忘,虽说那康秀才不是什么顶了好的人,但是若是在和这三家比起来,已经是了不得不可多得的好人家的关系了。
若是自家奶奶嫁了康秀才,日后大不了拆了中间这堵墙……
琳儿考虑的倒是妥当,私下还派人去打听过,那康秀才最近怎么就不见人了。
康秀才不是没见人了。康邪最近忙。
他收拾了东西已经要准备北上京城赶考,这个节骨眼上,小妹不见了。
不但如此,康太太还病了。
康邪身为家中的立门户长子,自然被耽误了。
康太太牵着康邪的手哭天抹泪:“我的儿,你那妹妹从小就娇惯着,这一个找不到人,可不得了,她若是有了三长两短,你让我们一家人怎么活!”
康邪自是知道那妹妹不是亲妹妹,而是这救了他的康太太康老爷唯一的独女。
或许不是独女,当初他们也有一个儿子,那个儿子被他们放弃了,用来救他,最终死在那场火海里。
就凭着他们为了救他而舍弃长子的决心,康邪对康家人也是多有顺从。
那康倩倩从小是个机灵的,可不知道她怎么就能失踪了去。只一个小姑娘若是失踪不见,总是不好的。大多数都是找不回来的,就算有那么一二个找回来了,名声败坏了,有的身子败坏了,家里头丢不起这个脸的,恨不得把这个闺女弄死在外头。
康家却不行,康家如今就康倩倩这个独女儿,可不能丢弃,一家子都要想法子把人找回来。
康邪和同窗到处打了招呼,借来了不少人到处帮忙找康倩倩。
这边的动静也传到了安家来。
那琳儿是个心思活络的。得了康家小姑娘走丢的消息,来给央央当事儿说:“奶奶,康家的姑娘不见了。”
央央一听就晓得。这位康家的姑娘怕是悄悄中知道了什么,独自先康邪一步去了京城。
可康家人不知道,还在满城找闺女,隔着一堵墙,都能听见那康太太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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