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家日子过不下去,除了卖儿卖女,还有一条出路。
那就是把家中男孩阉割,送进宫去当太监。一来可以换回几两银子的赏钱,二来,还可以减免家里的税赋和劳役。
但这个法子实在是太损阴德了,所以但凡还有点人性的爹娘,都做不出这样狠心的事。
被卖为奴婢,还能有个指望,但切了子孙根的男孩,就是神医也救不了了。
但肯这样做的爹娘,哪个不是被逼到绝境?
就算对南家并不怎么熟悉的灾民,这会子也开始同情他家了。
都把亲孙子净了身,献给王妃做奴婢了,再大的过错,也可以原谅了吧?
人群越静,南老娘哭得越发凄惨。
“……祖祖辈辈在这里过活,要是离了庄子,让我们上哪儿去?”
“一大家子都是种地的,又没有别的本事……这灾年荒月的,出去还不给人活吞了?”
听她哭得可怜,许多人的心更软了。
连一些平素跟南家有些龌龊的村民,都忍不住想替南家求情。
这个时候,突然,就见宁小王妃一把推开车门,站在了车辕上!
粉嫩的小脸,比九天寒霜还要冰,一双明净的眼睛,灼灼冒着怒焰!
“够了!”
“我自幼随祖母礼佛,总想着上天有好生之德,得饶人处且饶人。却没想到,我竟是姑息出了一窝子白眼狼!”
“你们怪我心狠是不是?那我今儿还就当着所有父老乡亲的面,斩尽杀绝了!”
她这一开口,可是把人惊着了。
连杜常都不知为何王妃突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这要闹起来,会不会犯了众怒呀?
而跪在地上的南老娘,在被宁芳打断之后,也是愣了愣的,回过神来再看看周遭同情的目光,越发嚎啕。
“王妃娘娘!这白虎庄的田地,可是老王爷在世的时候,就分给咱们这些替他流血流汗的兵兄弟的。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老王爷的份上,也不能这么绝情吧?”
听她以孝道压人,杜常更加觉得不妙。
世人皆讲孝道,就算道理在宁芳这边,可当晚辈的把长辈赐出去的地收回,会不会给人闲话?看来这老婆子过来,也是做了功课的。
杜常低声道,“王妃,要不您先走,让老奴来应付?毕竟我是下人,就算做错什么也不怕……”
可宁芳却压根不理他,只伸出纤纤玉指,往南老娘一指,“给我掌嘴!”
宁芳的怒火有如实质般锋利,她这一发话,邵阳动了,亲自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