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榻上的人已然睁开眼,坐起身来,眉眼间染着几分倦怠之色。
宋嘉月行至他面前,笑一笑:“没什么事。”
俞景行抬一抬眼,瞧见她的笑脸,面无表情道:“无事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这便走了,不打搅你。”
俞景行听言怔一怔,宋嘉月已毫无留恋的转身。
想走,却叫人拽住胳膊。
宋嘉月回头,但见小榻上的人已坐起身,一双眼睛瞧着她。
她满脸的莫名其妙:“有事?”
俞景行松开手,也放开宋嘉月的胳膊。
他手指摁一摁眉心,继续歪回小榻上,轻吐一口浊气,颔首:“有。”
宋嘉月好奇:“怎么了?”
俞景行低咳一声,问:“你找麦冬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宋嘉月顿一顿,“我找他是有事,不可以吗?”
俞景行道:“有什么事,你同我说。”
宋嘉月倒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找他,问题在于,按照小说里写的,这个人可是因为得知原身同人私奔才吐血而亡……他这个身子骨,她怕他要承受不住。
找他身边的人,一来是她手里几个丫鬟婆子,缺少得力的人。二来等事情解决妥当后他再知道这个事,起码不至于遭受打击,更不至于会被气死。
即便须拐个弯,好歹算表态。
宋嘉月认为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是没办法同他说的。
俞景行见她不说话,唯有缓和态度、蹙眉道:“你要找我身边的人办事,却什么都不肯同我说,你怎知我身边的人哪个堪用,哪个不堪用?”
宋嘉月被说得懵了一瞬。
这话不无道理,她对他身边的小厮不算了解,万一找了个对他不忠心的?
两头为难。
要不然她自己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
俞景行瞥见宋嘉月脸上的纠结,垂一垂眼:“你有什么不能同我说的?”
“不是……”
宋嘉月咬唇,小心翼翼看向俞景行:“我怕你会生气。”
“你说,我不生气。”
宋嘉月不怎么相信这话,继续纠结:“要不要先找个大夫过来守着……”
俞景行:“……”
“你有什么直说即可。”
俞景行脸黑了黑,“我没你想得那么不中用。”
宋嘉月心想,小老弟对自己还挺自信!那当初怎么被气吐血了?但既然对方这么强调,她姑且信上一回,从袖中摸出那个绸布小包裹,随即递过去。
东西搁在小几上。
打开包裹,露出里头的玉佩和信纸来。
“你看一看呢?”
宋嘉月把信纸展开递给俞景行,叫他瞧一瞧上边那首蹩脚酸诗。
她当然明白,现在这么做存在一定的风险。
或许会叫俞景行迁怒她、对她越发厌恶,但她仍然决定赌一把,选择坦白。
其一,她确实需要有人帮忙。
其二,她不是很希望随便放过董齐光。
原来的表小姐背叛丈夫、企图同其他男人私奔固然是错,可她最后被沉塘,一命呜呼,亦可以说付出惨烈代价。可是勾搭人妇的董齐光又付出什么代价了?
奔者为妾,父母国人皆贱之。
何况她这种已经嫁为人妇、夫家是侯府的?
原身明知如此,仍敢这么做,说她有一二分蠢笨的英勇也谈不上夸奖。然而答应私奔却又反悔、甚至把她出卖的董齐光,则是真正卑鄙无耻。
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人,回到邺京之后,却依旧是肃宁伯府七少爷,过得照样是肥马轻裘、妻妾成群的好日子。根本什么代价都没有。
还可以把一切全推到原身头上,说一句:“都是她勾引我的。”
然后引来无数同情怜悯和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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