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后来他是让人去许太太那里询问过她的家里情况,据说她有个父亲,但是很小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母亲。她家里的相片上没有了女主人的踪影,应是这个原因。
杜玉清于是在一张单人照片前驻足许久,那张照片里,唯独她的身影,她手里抱着一束洁白的百合。
宋随意在房间里把从学校回来后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行李包拿出来,拉开拉链检查一下,里头东西基本齐全,再开抽屉拿出户口本。
拿着户口本,拎着行李,她这是准备离开这个家了吗?
宋随意意识到这个时,心头难免闪过一丝突兀的感觉。
杜玉清从相片那里回过头时,见着她走到房间门口,对着他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为此,他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见他的这份温柔和体贴,宋随意更是觉得开不了口了。
“打电话给你父亲了吗?”他说。
宋随意一怔,她这么点心事他一眼都能看出来。
他的口气像个长辈:“是该先打个电话告诉你爸爸,至少不要让他为你担心,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
宋随意不由一笑:“杜大哥,我知道了。你想得比我周到。”
“所以我不是说过我们隔代吗?”他清俊的脸容处惊不乱地回应着。
宋随意低头,拿出手机,按了父亲的电话。
宋二叔在外地的时候,工作是很忙的,因为宋二叔做的是工地的工作。电话响了很久,才听到有人接了起来。
“随意,怎么了?”宋二叔看到是女儿的来电,肯定紧张。
“没有。”宋随意有些局促地把掉落的刘海扶了扶,“只是,想爸了。”
宋二叔一愣,接着一笑:“你都多大了,突然想我,肯定有什么事对不对?对了,你学校的领导昨天打电话给我,说错怪你了。我才知道我做了件蠢事,哎——”
学校道歉?宋随意真不知道。吃惊的时候,一抬头望到他站在对面沉着地望着她的那对眸子,她张了张唇:“杜大哥,是你吗?”
他冲她缓慢地点了点头,指着她手里的手机。
电话对面的宋二叔感到奇怪:“杜大哥,谁?”
宋随意慌张地低头,对父亲小心翼翼地解释:“爸,其实——”
“等等,杜,他姓杜是不是?”宋二叔不用她说,好像都想了起来,“你奶奶前几天才给我电话,说是你上次去相亲的那个对象姓杜。随意,爸只觉得上次那事儿很对不起你,因为你奶奶,结果让你不情不愿到那个地方去。”
“爸,不用说了,我肯定是心甘情愿去的。如果不喜欢,谁说我也不会去。”
宋二叔内心里对女儿还是愧疚:“爸这人,无能,所以,让你只能总是受委屈。”
“爸——”
“但是,爸这回真想明白了。尤其是看到你,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那么想要一样东西。爸想好了,这回你要的东西,爸无论如何都会帮你拿到手。”
宋随意眼睫毛飞眨着,喉咙里某种东西给噎着,快透不过气来。
“随意——”宋二叔那边想再说点什么时,对面工地里好像有人在叫他,他只好暂时收线,对女儿说,“不管你做什么都好,随意,爸都支持你——”
咔,电话线断了。
宋随意握着手机,一动不动。直到有只手轻柔地按在她肩膀上,她回头,控制不了自己,一个埋头投进了他胸口上。
她这一辈子,真的,仅这一次,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想让出去。
“随意,没事,没事了——”他轻轻好听的声音回旋在她的头顶上,他的手指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走吧,到我们的家。”
*
在医院里的翠姐,继续为难着宋思露:“你说什么?你婷婷姐病的这么厉害,你说她不能住院是什么意思?”
宋婷婷怎么可以不住院?不住院怎么能博得他人的同情?
翠姐和宋婷婷本来就想好了,一定要到这家医院来,一定要赖在这。只有这样,可以接近杜玉清。
她们不可以输,更不可以输给那个宋随意!
宋思露顶着翠姐那双老虎般的眼睛,她的胆子远比宋随意小多了,不由有点儿发抖。所以,她不是对李谦峰说了吗,她根本应付不了这对母女。
三婶在旁,也不见得完全帮女儿说话,而是拉拉女儿的衣服说:“这样的忙,你怎么可以不帮?我怎么对你说的,在这个家里,就你婷婷姐和你最亲。”
这是因为三婶看的很明白,宋婷婷有没有放弃杜玉清为一回事,有一点翠姐说的很对,杜家能看得上宋随意吗?要看得上,也应该是看中宋婷婷。
“大婶。”宋思露虚弱地说,“我不是不帮我这个忙。我只是这家医院里的一个实习生,什么都不是。”
“呵?你什么都不是?”翠姐阴鸷的眼神,一下子扫到了周边环境里那些医护人员,“你想清楚了。想帮你随意姐是吗?可你知道你随意姐做的是不道德不见光的事。抢姐姐的未婚夫,算是什么东西?!”
☆、【43】上他家(天竺葵)
翠姐的大嗓门,让急诊室里没有一个是听不见的。宋思露和三婶只见,四周所有听见的人都开始议论起来。宋婷婷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几乎所有的舆论一边倒。
白色宾利在城市的大马路中间穿行,正值傍晚车流量密集的晚高峰时间,行车的路程,像是乌龟漫步,走一步停一步。
“饿了吗?”他的声音传来。
低头的宋随意抬起头,摇头:“不饿。”
“我怎么又听见肠鸣音了。”
跟个医生,大致上这个好处坏处一目了然。宋随意老半天反应没过来肠鸣音是什么。后来想了想,莫非他这是指她肚子里咕噜咕噜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