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和离之后 澹澹 2619 字 16天前

虞墨戈好似瞧出了她的心思,面对秦晏之他不恼不怒,唯是平静地看着他,带着凌驾于他的矜贵与清傲,一声不语。

他不接招,秦晏之也没了辙。转而对容嫣道:“我是为你好。”

“秦少爷,咱话还没说清吗?我们没关系了,我用不着您为我好。”

没关系了。他明明清楚,可再听她道来心里极其压抑。说不清为什么,他也想如她所愿,一走了之。可终了还是开口道:

“我与你是和离了,可两家还是世交。你我父亲情同手足,我理应照顾你,况且我如此做也是为了祖母。”

父亲不在了,什么世交她都可以不在乎。可他竟然把郡君搬出来。容嫣无语,一时又陷入了沉默。隔壁忽而有动静,是云寄听到声响开门探头来看,容嫣蹙眉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赶紧回去,不能让容炀看到。

云寄会意,匆匆关上了门。

容嫣沉了口气,举目看着秦晏之道:“郡君最后的话您也听到了。彼此走各自的路互不干涉,这才是为了我好为郡君好。您不必为我操心了,我等着祖家的车便好。”说着,看了虞墨戈,动了动唇角道:“也谢您虞少爷,天晚了,您回去休息吧。”

说罢,再没看一眼秦晏之,退后关门。

然就在门要阖上的那一刹那,秦晏之下意识拦住了。见容嫣怒瞪着他,他默默收回手。凝眉道:“日后独自在外,问清了是谁再开门。”

“谢您提醒。您说的是,今儿若是问清了是谁,我也不会开这个门!”

说着,不顾僵住的眼前人,嘭地将门关了上。

一股凉意猛然从心头涌出,秦晏之胸口发窒,僵得一动不动。半晌回首,见虞墨戈正倚着围栏地看着他,唇角噙着一抹讽意,他看了他须臾,什么都没说,硬着头皮从他身边走过。才穿过天井的楼梯,只闻身后人唤了一声。

“秦侍郎。”

秦晏之驻足。

虞墨戈悠然地绕到他身边,眼尾一挑,哑着幽沉的声音冷道了句:

“您以后离容嫣远点。”

这一句话犹如惊雷,登时在秦晏之心底炸开了。他猛然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个揣测明明在心底蠢蠢欲动,然这一刻他依旧不敢相信。

他唤她“容嫣”……用警告的语气告诉自己远离她……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秦晏之霎时都懂了,鼻间一声冷哼,双唇轻碰道:“凭什么?”

凭什么?他竟然问凭什么。虞墨戈竟然笑出声来,最后声音减弱,鄙夷之意愈强。他挑唇道:

“你不配。”

声音清清淡淡,却如千斤重压向秦晏之。他愣住,从未有过的羞辱感将他漫浸,一股怒意冲胸。什么叫不配?自己是她的夫君,难道自己不配他配吗?

秦晏之极力安奈,平静道:“虞少爷,我看得出您对她有意,可我也告诉您,容嫣出身世家蕙质贤良,就算和离了也不是您能戏弄的。她性子柔善简单,我劝您不要招惹她。我往昔敬您是征北大将军,可眼下您是何等名声。请您别把她与身边那些不干净的人相提并论。您什么都给不了她,我劝您离她远点。”

本以为这话说得明白透彻,可虞墨戈却蓦地笑了,慵然摇头,敛起的墨瞳幽邃得看不出情绪,那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于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还没说话,秦晏之的心便不稳了。

“你也知道她蕙质贤良,知她性子柔善,那你又是如何对她的?把她与那些不干净的人相提并论的不是我,是你吧。若非你纳了勾栏里的女人,她岂会与你和离?你至她于何地,你可曾尊重过她?我给不了她,您又给了她什么?您连为夫最基本的义务都做不到,有资格说他人吗?”

说着,他忽而笑了,阴冷至极。“对,您给她了,五年的挂名夫人,五年的羞辱,五年的痛楚,被令堂折磨了整整五年……您给的还真多啊。这些我还真是给不了。”

他声音抑扬,挑动的尾音将秦晏之驳得脸色苍白,无言以对。

其实这些话虞墨戈早就想说了,只是怕容嫣尴尬,故而留到现在。他挑着衫裾登上了两步台阶,忽而敛色,居高临下地望着虞晏清,目光凛凛,气宇威严恍若换了个人似的。

“还有,看在你为官守正的份上我提醒你,你是新任户部侍郎,处在最敏感的衙门口,别因为那些无足轻重的事再把自己卖了。不想结党是对的,想站队,你便把眼睛擦亮了。那勾栏女人是个教训,错不能犯两次,不然你便是真的蠢了。”

说罢,他衫裾一甩,摩挲着手里的玉佩登上了三楼。

秦晏之呆立在原地,不可思议——他竟然什么都知道,包括尤姨娘的事……

容嫣才进门不久,杨嬷嬷便匆匆回了。见了小姐解释道,她的确是从虞墨戈那听闻车坏的消息,之后便去找叶家随从赶紧通知外祖家。怎知那随从才走出不远便会上了外祖家来寻容嫣的家丁。

原计划是今晚到京城,因万氏的事耽误了。祖家不知,见人没到好不担心便遣人来问,没成想碰上了。

眼下家丁正在楼下候着。容嫣赶紧订了热酒让他暖暖身子。家丁报,他们已通知了祖家,明个一早祖家便会遣人来接表小姐,晌午能到请表小姐放心。

容嫣道谢,安顿了家丁便和杨嬷嬷回去了。四下无人才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她便被一双手猛然拦腰截了去。杨嬷嬷想叫,张大了嘴却没发出声来,任那人带着容嫣进了晦暗的房间。

随着门嘭然关上,那人抱紧了她,胸口贴着后背将头埋在她颈窝,一动不动,屏息不语。

不管是味道还是感觉,容嫣都再熟悉不过了。良久见他未动,她抚着腰间手问道:

“您怎么了?”

“想你了。”虞墨戈在她颈间深嗅,好似要将她整个人都要吸入腹内一般。

气息凉飕飕的,有点急。

容嫣惊忡,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难不成是因为秦晏之?他与他说什么了吗?

“您到底怎么了?”

虞墨戈没说话,抱着她的手更紧了,生怕她化烟而去似的。

虽然两人关系一触即破,可他始终认为她一直在他的掌控中不会离开,即便患得患失也是一种错觉。可如今他明白了,不只他一个人知道她的好。

活了两世,前世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存在。虽不认识,但他听说过秦晏之的发妻。朝臣都知道秦晏之二十三丧妻,传言他与妻子情感冷淡,中间又因纳个勾栏的姨娘惹得沸沸扬扬,可后来他妻子去世后,他不娶不纳,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他是在悼念亡妻。

爱之深沉,失而复知。

他一生都活在对亡妻的愧疚中……

虞墨戈重活一世,他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变过,没有一丝异样。唯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