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杜芊芊从衣袖里掏出帕子,递给她,落在空中的手指在发抖,她讪讪道“您先擦擦。”

陈阙余没有接,她才想起来,他这人用什么都要用最好的,应当是看不上她这方帕子。

他接过身后小厮递过来的纯白手帕,擦干净脸上的酒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出言讽刺,“本官活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这种敬酒的法子。”

杜芊芊被他刺的面红耳赤,她倒是想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我泼你都是轻的,你活该啊

众目睽睽之下,她哪敢

杜芊芊需要顾虑的事情实在太多,她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久闻大人威名,一时难免激动,手便抖了,是妾的错,还望大人原谅。”

她说是手抖,可杯中的酒不偏不倚全都泼在陈阙余的脸上,让人难以信服。

陈阙余眉眼沉沉,下颚的弧度更为冷硬,他从不是好说话的人,说他一句冷酷无情也不过分。

眉头上挑,他道“这话说的,我若是不原谅显得很小气。”

今日是瑾哥儿的生日宴,这么双眼睛都看着,她既然服软道歉他也不好继续咄咄逼人。

容宣忽然出现,拱手道“大人有大量,我这小妾没见过大场面,今日失态,回去之后我定会好好罚她,我先谢过陈大人的谅解了。”

陈阙余直冷笑,好话都让他们两个说尽了,他自己可从来没说过谅解不计较的话,陈阙余如果看不出来眼前这女人是针对自己,这么多年简直都白混了。

他摆手,“我先回去换身衣衫,你们随意。”

这就是不计较的意思了,杜芊芊紧绷着身体总算能松懈。

容宣抓着她的手腕也不管其他是怎么看,直接把人拽去了后院,力道粗暴的一甩,差点没把杜芊芊甩在地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哼了一声,“说吧,你从谁嘴里听到陈阙余的威名嗯”

杜芊芊揉着发红的手腕,低着头,“就瑾哥儿跟我说的。”

容宣蹲下身子,一瞬不瞬的视线对上她澄澈的眼眸,“连我都看出来你是故意泼他的,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沈芊芊我就是太惯着你了。”

早就把刑房里的玩意都在她身上使一遍,就不信她嘴里吐不出真话来。

坏就坏在自己心软,居然会舍不得对她特别坏。

杜芊芊咬紧牙关死都不承认,“我真的没有故意,见了他害怕,手不听使唤就泼出去了。”

容宣阴阳怪气的嘲讽她,“那你的手还怪准。”两根手指头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眸光,他一字一句问“你是谁”

这三个字清清楚楚的传进她的耳朵里,杜芊芊绷直了背,双手捏紧,尽量让自己不要慌了神,她勉强一笑,“啊爷您这问的是什么话我听不明白。”

容宣轻轻一笑,“你明白的。”

不怪容宣会怀疑,她露出的不同寻常的地方太多了,和他查过的那个沈芊芊完全不是一个人,脾性没有丝毫想象的地方,只有一张脸能证明她是沈芊芊。

她拼命摇头,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肩膀往后缩了缩,好像这样就能离她远一点。

容宣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多说几句重话,这人能当着自己的面哭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发出的声音好像有些抖 ,“你到底是谁”

杜芊芊胸腔里的一颗心狂跳,扑通扑通仿佛要冲出来,她咽了咽口水,故技重施,扑进他的怀中,白嫩的小手捧住他的脸颊,从眼睛摸到嘴巴,神色仓皇,“爷,您怎么了您说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您难不成不认得我了要不然也不会一个劲的问我是谁。”

杜芊芊偷偷拧了一把自己大腿上的肉,下手毫不留情,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疼痛很快使她掉下了眼泪,金豆子跟珍珠似的一颗颗的往下落,“爷,我是芊芊啊,您真的不认得我了吗快,我带您去看大夫。”

容宣按住她胡乱摸的手,眼睛珠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一副不把她看出个洞誓不罢休的架势。

杜芊芊知道这时不能心虚,抹了抹泪珠,眼眶被她揉的通红,看上去有几分惹人怜爱,她臭不要脸的搂住他的腰,眼泪鼻涕尽数往他的衣服上抹,“呜呜呜,妾身还没有为你生孩子呢,您怎么就不认得我了呢妾身今年才十六岁呜呜呜。”

容宣总算出声,递了一方帕子给她,“别哭了,擦擦眼泪。”

杜芊芊都没仔细看那帕子什么样,干脆利落的用来擦鼻涕,然后问他,“您还要吗”

容宣脑袋忽然有些疼,心中有块地方空了,这块帕子是杜芊芊活着的时候唯一给过他的东西,他故意递给她是想要试探她是何反应,可惜,她连吃惊的表情都没有。

“嗯,洗干净后还给我。”

杜芊芊其实早忘了自己送过帕子给他这一茬,其实也不能说是送,当初容宣在杜家和她哥哥比试武艺时,磕破了头,她见他流了血好心给了他个帕子擦了擦而已。

她哪知道,这玩意在容宣看来就成了定情信物。

容宣绷着的神色缓和了几分,他忽然问“你讨厌陈阙余”

“我都没见过陈大人,当然不讨厌了。”杜芊芊反应极快,回的毫无破绽。

确实,任谁在此之前都没办法把她和陈阙余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容宣直起身子,修长的身躯遮挡住她眼前大片的日光,他的脸陷进一片阴影之中,神色不明道“为什么怕他”

“看着很严厉。”杜芊芊战战兢兢的看他一眼,努力揣摩他的心思,紧跟着说“是我给您丢脸了,您若是生气打我一顿骂我一顿,我都没有怨言。”

良久过后,容宣动了动唇,吐字道“没有怪你,泼的很好。”

“啊”

容宣也没打算跟她说太多,十指与她交缠,牵着她的手打算回到宴席上,“下次再怎么恨也不要弄的人尽皆知,这次他不追究,如果还有下次,你是要被他活埋的。”

又吓唬她,图什么呀

陈阙余才不会活埋人,他嫌麻烦,只会直接弄死。

容宣仿佛能听见她的心声,淡淡开腔,“所以你离他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