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凤衍一直挺拔的身子靠向了门边,刚刚还凌厉无比的声音,此时却透着一股无力感,他很是感叹的道:“他要是越陷越深,秦素就会成为他的软肋,若是日后他登上皇位,只要拿捏住秦素便拿捏住了她,而一个上位者,想要所向披靡,便该无所畏惧,可秦素已经成为他的惧。”
“殿下终有一日会明白您的苦心,只是,您有没有想过,殿下既然敢这般将心放下,他是不是也有把握保护好他们?”徐秀听着凤衍的话心里叹了口气,真是一对别扭的父子。
“徐秀,朕在位这么多年,从来不敢小看这天下。”凤衍对于徐秀的话,带着一分嗤笑,他转身推开那沉重的宫门,赤着脚走了进去,随即将自己埋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
秦素自从到了宋连城的房子,心里就一直不安,她从不相信会有什么超自然的存在,可此时心中的暴躁,担忧,所有复杂的情绪都混在了一起。
“主子,你还不睡?”十七将小宝刚安置好,进来的时候进秦素仍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好像在思考什么,她便上前,在秦素身边坐了下来。
“你先去睡。我再等等。”秦素觉得心砰砰的,总有种强烈的直觉,而且已经是深夜了,凤凌天竟然还没回来。
“主子,听朱雀说,王爷好像有事处理,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回来了。”十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素最终还是吹灭了蜡烛,躺到了床上,小宝在隔壁安置下了,可她即使躺下了,仍旧睡不着,只是睁着眼睛,在黑暗中安静的呼吸着。
凤凌天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半边袖子已经被血水给浸湿了,他找了一个地方,将肩膀上的伤给包扎了一下,又让惊鸿大半夜的去给自己找了一套衣服。
“主子,咱们还要回去么?”惊鸿将衣服给带回来,朝凤凌天道:“这么晚了,不如先在王府歇着。”
凤凌天将绷带藏好,又将衣服给穿好,这才起身,没有说话。
这么晚了,她累了那么久该睡下了,而且自己身上又带着伤,可,心里终究是放心不下。
“回去。”站了良久,思索了良久,凤凌天还是决定回去。
惊鸿知晓宋连城的房子位置,两人速度很快的便来到了这地方,没有敲门,直接翻墙进去了。
凤凌天去到秦素院子的时候,院子里漆黑的一片,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只是仍旧是忍不住,想要看看她,凤凌天便推门而进,声音极轻。
可他的脚步刚在屋子里响起,原本躺在床上的人顿时从床上爬了起来,几乎是没有犹豫,便从床上落了地。
凤凌天听到动静的时候,秦素已经站到了地上,屋子里黑黑的一片,隔着黑暗,两人相对而立。
“你没有睡?“凤凌天觉得嗓子干涩的很,话刚问出口,他便上前几步,很是精准的将站在地上的人给抱了起来,放到床上的时候,凤凌天摸了摸她的脚,果然是没有穿鞋。
“你受伤了?”在黑暗中,秦素只觉得有一股血腥气在自己鼻子间蔓延。
凤凌天身子一僵,黑暗中,他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他好像忘记了,她对于血的味道尤其敏感。
“还可以抱你,没有什么问题。”凤凌天不想在她面前提这件事情,便将她塞回到被子里,然后起身,准备朝外走。
秦素这天晚上从未睡着过,思维也清晰的很,在凤凌天转身的时候,她又跳下了床,动作迅速的将房间里的烛火给点了起来。
“过来。”秦素在椅子上坐下,朝站着的男人道。
“素素……”凤凌天觉得并没有给秦素看的必要。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秦素目光执着,话语里也没有让人后退的地步,烛光下,她就像个女王一样,让凤凌天不得不屈从。
凤凌天被秦素那一瞬的目光所震撼了,良久,他还是走过去坐到了秦素的身边。秦素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便知道他是伤到了左肩。
深夜中,凤凌天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任秦素弄开他的袍子,露出左肩,将他的伤口仔仔细细给检查了一遍,这才松手。
“谁做的?”伤口上包裹着那么厚的绷带,秦素心里泛着细小的疼痛,她站在凤凌天的身后,声音淡定,可眼里已经暗流涌动。
“无碍,素素。”凤凌天微微的闭着眼睛,并不想说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是皇上吧。”凤凌天没有说,秦素想想就知道了。
“你不是已经亲自检查过了?”凤凌天的手一勾,一转身就将秦素给勾住抱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可你还是伤到了。”秦素的声音也闷闷的。
“我没事。”凤凌天抱紧秦素,吻了吻他的发顶。从秦素刚刚一连串无比清晰的动作中他便猜得出来,她定然是一直没睡,这个发现,让他欣喜的同时也让他心疼。
秦素没有说话,只是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气。
……
牢里,
四周弥漫着阴暗,看不到一丝的光亮,凤凌顷坐在地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几天一直被关在这四处没有窗户的黑屋子中,他的眼睛已经能适应这黑暗了。
他靠着墙坐着,后背倚在那里,唇角带着邪肆的笑意,在这阴暗的屋子里显得十分的诡异。
就在他静静的数着墙角又过去几只老鼠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凤凌顷的注意力顿时被外面的脚步声给吸引了过去,他静静的听着那脚步声,心中算计着,当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他数到三时,黑屋子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了,而因着门打开,突然窜进来的光亮,让已经在黑暗中呆了许久的凤凌顷动作迅速的捂住了眼睛。
“殿下,老奴来看你了。”尖细的,独属于太监的声线,凤凌顷分辨的出来,是徐秀的。
“哦,徐公公来看我做什么?”这几天安静的禁闭时间已经足够凤凌顷回神了,他回过神以后,对于这些天的事情也终于明白了过来,或许,从秦漠去西联关送信时开始,他便已经走进了别人设计的圈子,或者,可以更大胆的猜测一下,从他和凤凌天一起到西联关开始,他便已经进了圈套,即使这次没因为秦漠的死被抓,那么也会有别的理由,总而言之,这个黑屋子应该就是自己的归宿。
徐秀看着面前倚着墙坐着的年轻男人,没有颓废,没有不堪,除了身上邋遢一些,那双眼睛似乎还在眨着精光。
“殿下,老奴奉皇上之命,前来宣旨。”徐秀站在凤凌顷的面前,从身后掏出圣旨来。
“我没工夫听你浪费时间,简单些说吧。”凤凌顷的声音阴测测的在牢房里回荡。
徐秀蓦地抬头,这声音太过熟悉了,当初太子意气风发的时候,便是这样说话。
“怎么?看我落魄很有看头?”凤凌顷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