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并非要再泼他一瓢水,她走到房间中央的一个香炉旁边,将水浇了进去,那里面正在燃烧的香料便被熄灭了!
随即,那股奇香也变淡了!
“夫君涉世未深,恐怕不知道此香有令人兴奋之功效,常用于青楼烟花之地,吸取多了对身体无益。夫君大病初愈,还是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她一口气说完,收起眼中的一抹怨气。
她并不想真做个泼妇,将沈如故越推越远,但她无法忍受自己所爱之人被他人玩弄。
她看了一眼旁边站着那位美人,对方虽然也因为她的闯入受惊,但此刻已经缓过来了,正一脸厌恶的盯着南昭看。
她们目光一对上,那美人就有了一种胜券在握的姿态,她故意靠近了沈如故一些,作出害怕之状问:“沈公子,这就是你那位夫人吗?好生可怕啊,她怎可以对自己的夫君,行如此无礼之举?”
不说沈如故就已经因这一身水而恼怒了,再被怜儿煽风点火一番,更是气得面红耳赤。
“是,就是她!怜儿你可看到了,本公子一句虚言都没有!”
怜儿分外同情的点点头说:“公子莫要太生气,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南昭听着美人与沈如故说的话,面无表情。
此刻那美人看向她来,以一种说教的姿态说:“沈夫人,女人要有德行,三从四德,尊为夫君为天,怎可以这般凶悍不讲道理?”
她听后突然想笑,不过内心的复杂情绪不允许她真笑出来,她无视了美人的话,她走到衣架旁,看旁边摆放的袍子是浅粉色的,如故从来没穿过这颜色的衣服,但此处也没有别的衣服可以换下了,她就拿着这衣服到沈如故身边,温声道:“夫君身体刚恢复,莫要着凉了才好!”
沈如故以一种看病妇的诧异目光,再一次指着她的脸,直呼其名道:“南昭!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方才怜儿说的话?女子要有德行,你……你……你……”
南昭还是先前的语气回答:“夫君,是要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
对方也不想一直穿着一身湿衣服与她说话,不甘心的一把将衣服拽过去,当着其他二人的面将上衣脱下。
这时那叫怜儿的女子走过去,柔声说:“公子,让怜儿来帮你!”
南昭自然不愿意,挡在前面,不让那女子过去!
沈如故知道她在想什么,就是不能让她如愿似的,自己走出来,摊开双手让怜儿帮他穿衣。
怜儿得意的扫了她一眼,就细心的去为沈如故穿衣服了!
这还不止,她一边穿,一边略有所指的说:“男人就是女人的天,是女人的全部依靠,特别是沈公子这般优秀之人,更应该得到加倍的这种尊敬!”
而不是被糟糠之妻泼热水!
这席话说到了沈如故心坎里,他点着头,夸道:“若是此悍妇有怜儿一半温柔,本公子也没有这般烦恼!”
温柔?
南昭觉得在此之前,她对沈如故是算得上温柔的,可此刻就因她为了帮他醒神,泼了一瓢热水,就变成了悍妇,以前所做的种种就全算白做了!
其实,她并非第一次被人骂悍妇了,从前在泰州时,为了帮他隐藏秘密,还当众持刀弑夫,差点被州府给百鞭打死!
她那时都没觉得有一点儿委屈,因为别人如何看待她都不重要,只要沈如故知道她的委屈,一切皆值得!
可现在骂她‘悍妇’的,不就是她的沈如故吗?
她内心汹涌波涛,面上强装着平静,手掌握拳,指甲深陷皮肉也不觉痛!
沈如故让怜儿把自己的衣服穿好了,也觉得自己在外面要立立自己的威信,他严声问道:“南昭!你知不知错?”
南昭抬眼,擅自出走的人是他,与根本不相熟的丽姬赴宴的也是他,现在领着丽姬赐的一烟花女子,问她的错失的,还是他!
“我错在哪儿了?”她实在不解。
“你竟然还不知错,简直……简直……简直……”
沈如故气得词穷!
想想曾经的沈如故虽然少言高冷,但句句着重,说话令人信服。
而如今的他,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儿!
南昭看着这样的他,除了难受以外,还有一种疲惫之感。
她不知道,她要如何做,才能将沈如故变回自己熟悉的样子!
她不愿意放弃,但内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一切都是徒劳。
这时,怜儿又开口道:“公子才是一家之主,不管是在家还是外面,都应该是公子说了算,她既然不听公子的话,犯了错还不知错,公子大可不必再对她从前那般宽容!”
怜儿是丽姬专门培养出来的美人,像这样的美人,丽姬手底下有好几名,大多都送给朝中可用以笼络的官员,所以在培养之初,除了教她们如何让男人愉悦之外,还要让她们借用男人之手,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这种煽风点火之言,正是她们最为擅长的。
沈如故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对南昭实在太宽容,当即心中已做决定,一定不能再受她摆布!
他挺直了腰板,对南昭下了通牒:“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若再有一丝女子不德之举,我就一纸休书休了你!”
被休对于寻常女子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那些被休的终生都将背负各种骂名,所以大多数女子为人妻都将那套女子的道德标准熟背于心,当真哪天被休了,她们都会带辱自尽!
于是,这世上男子每每说出要休妻之言,那就像皇帝给罪臣下了赐死书一样!
南昭没有寻常女子那种怕被休的惶恐,她面对沈如故的立威,就如看孩子间过家家的感觉!
休?
他们跨越了前生今世,更逆下阴阳之事,也未曾改变和放手,一纸休书能做什么?
“夫君此刻可与我回去了吗?”她尽量的好语气,不愿再与他们有任何有关妇德的争论。